防彈/田柾國 雪兔與呆雞 你是第一個。
“那我明...有空再找她說吧....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了..”
田柾國心慌意亂地掛斷電話,望著通話記錄一時半會緩不過神來。
自己剛剛聽見的聲音..是男人的對吧?他說...她睡著了對吧?那兩個人現(xiàn)在會在哪里呢...在他們的“家”里對吧?他們是...情侶關(guān)系對吧?
坐在電腦桌前胡思亂想的田柾國甚至聯(lián)想到了更多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一個接一個的復(fù)雜念頭在不知不覺間占據(jù)了他所有的思緒,抬頭看看眼前一籌莫展的空白畫稿,又低頭看看手機(jī)屏幕,他的情緒近乎崩潰。
一想到剛才那個男人可能是她的男友,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復(fù)雜,說不上來究竟是煩惱還是吃醋?;叵肫鸢滋斓氖拢鄲赖刈チ俗ズ竽X勺,自暴自棄地趴倒在桌上哀嘆連連,
“為什么啊..田柾國..你為什么就這么沖動...難道就不能再等等嘛....”
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是她的男友,那么對她做了那種事的自己就是介入這段感情的第三者,是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破壞了她原有的愛情??擅髅魇亲约合乳_始喜歡她的,那個男的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絕對絕對不可能比自己長,憑什么自己要這樣卑微的拱手讓人?
田柾國在兩個極端的想法之間徘徊猶豫,鬼使神差地拿起筆在畫稿上漫無目的的亂涂亂畫著,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時,整張畫稿上已經(jīng)寫滿了“搶”與“不搶”。
“....西八...煩死了..”
田柾國一邊甩開畫筆騰地站起身,幾個大步?jīng)_進(jìn)廚房找來了幾罐冰鎮(zhèn)啤酒打算借酒消愁。
同懷抱著相同心事的人兒一同沐浴在今夜的月光之下,這個看似平凡的夜晚,他們是否會在夢見遇見彼此呢?這一個個錯雜繁亂的誤會,又是否能在彼此的夢中得到清晰的答案呢?

隔天早晨七點(diǎn),鬧鐘準(zhǔn)時響起。鬧鈴聲持續(xù)了長達(dá)十分鐘之久,但是窩在被窩里的方阿米仍然睡得昏天黑地。一小時后,她終于被門外金泰亨的催命似的叫喊聲吵醒了。
“方阿米??!方阿米!你怎么還沒去上班?。?!已經(jīng)八點(diǎn)啦??!方———阿———米??!我進(jìn)去啦!!”
腦子還有些混亂的方阿米聽得見他的聲音,但她的身體仍然處于沉睡狀態(tài),沉得根本動不了。門外的金泰亨因?yàn)橐恢钡貌坏交貞?yīng),于是只好破門而入,當(dāng)他看見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放空冥想的方阿米時,被嚇得差點(diǎn)當(dāng)場昏厥過去。
“你怎么了啊方阿米??昨晚喝個酒腦子喝壞了??”
金泰亨上前小心翼翼把拍了拍方阿米的臉頰,生怕自己一個大動作真把她鬧出什么事來。
“你快...拉我起來..”
方阿米試圖抬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沉得動不了。身邊的金泰亨邊嘆氣邊拽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床上拽起來,
“你說你,明明酒量差得要命還喝那么多,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把你從客廳扛進(jìn)來費(fèi)了多大力氣?我感覺我搬家進(jìn)來的時候都沒這么累,”
“算我欠你一頓飯,這樣總行了吧?”
“這樣還差不多..記住得選貴點(diǎn)有儀式感的高級餐廳,不準(zhǔn)請我吃路邊攤,聽見沒?”
“行行行..”
方阿米揉著睡得酸痛的肩膀,頂著一頭亂得像雞窩一樣的頭發(fā)下床進(jìn)了洗手間。一旁的金泰亨滿臉嫌棄地上下打量著她,那張五官幾乎扭成一團(tuán)的表情簡直就像看見了地上的一坨狗屎,
“誒,你這副樣子和樓下每天早上臉都沒洗就下樓遛貓的張老大爺沒啥區(qū)別?!?/span>
“...啊啊啊啊啊!”
走進(jìn)洗手間的方阿米正準(zhǔn)備拿牙刷刷牙,可當(dāng)她一抬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叫得比見了鬼還激動————她的臉不僅腫得像豬頭,連頭發(fā)也睡成了從未見過的鬼樣子,身上穿的睡衣大致可能是金泰亨幫忙換的,連扣子都扣錯,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剛經(jīng)歷完一場世界大戰(zhàn)一樣。
今天可是正式開始做田柾國編輯的日子,如果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樣子....
“我這樣怎么去上班啊嗚嗚嗚?。 ?/span>
一邊的金泰亨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悠哉悠哉地扣起鼻屎,
“你兄弟我順帶提醒句哈,你可千萬別請假,不然正式編輯這個頭銜馬上就會被撤哦。”
“可是我這張臉.....”
“太丑了嘖嘖...我要是田柾國...馬上就對你沒...”
興趣了..
金泰亨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一個急剎車停住了嘴。
“...什么?你說田柾國什么?”
“沒事沒事,我是想說我要是田柾國看見你這樣會對你刮目相看的.....哎喲!我突然想起來今天答應(yīng)粉絲要直播,先撤了哈..”
不等她再說話,金泰亨立馬轉(zhuǎn)身開溜,留下方阿米一個人苦苦回憶昨晚發(fā)生過的事??伤徽撛趺椿叵?,腦袋除了痛還是痛,關(guān)于昨晚的記憶她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
“啊西八頭好痛.....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來??!金泰亨你為什么不勸住我?。。?!”
躲在門后驚魂未定的金泰亨忽然聽見這聲咆哮,嚇得一個腿軟立馬轉(zhuǎn)頭開逃。
“金泰亨你說你說什么不好非要提一嘴田柾國....”
某人懊悔不已地狂抽自己不爭氣的嘴皮子,走幾步就提心吊膽地回頭觀察臥室的狀況,生怕下一秒就會看見她那雙會噴火的眼睛。
...
“金泰亨,我出門啦!今天不回家吃午飯!”
“知道啦!路上小心啊丑八怪!”
“呀??!”
方阿米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決心踏上去上班的路的,分明是與往常一樣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全副武裝的她卻走出了要上戰(zhàn)場的架勢。
她今天是打死都不會去找田柾國的,就算讓她收拾東西馬上混蛋,她也絕對絕對不會去他家找他。
“方阿米..你必須有點(diǎn)骨氣..這錢咱們可不是這么賺的..”
站在蕭條凄涼的出版社門口,方阿米暗暗給自己打了把氣,確定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以后才敢推開跟前的大門。
嘎吱—————
老舊生銹的鐵門發(fā)出熟悉的刺耳摩擦聲。
“早上好啊各位!”
“早上好呀小米!”
隨著步伐的走近,辦公廳里職員們的問候聲陸續(xù)傳來。就這樣,方阿米今天的工作生活正式開始了。
“小米,今天怎么裹這么嚴(yán)實(shí)???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又是墨鏡的...外頭冷???”
方阿米屁股剛著椅子,周圍的同事便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也對,這和她平時的樣子甚至是差太多了...
“哈哈...沒事啦,就是太陽太大了..”
“你看起來好像昨晚沒休息好誒...哦!”
眼尖的同事轉(zhuǎn)轉(zhuǎn)眼珠仔細(xì)回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用手里的圓珠筆指向她,
“小米你昨天去找雪兔了對吧!”
“哦對誒!我差點(diǎn)忘了小米當(dāng)上雪兔的編輯了!”
“怎么樣怎么樣,那個雪兔長得怎么樣!我都在這當(dāng)了五年編輯了,一次都沒見過本人..”
“之前還有傳聞是個美女呢..”
“大山你少女漫看太多啊,人家前段時間不都澄清自己是男的了嘛!”
“小米小米,雪兔有沒有送你限量版周邊做見面禮呀!”
面對同事如同洪水般涌來的問題,方阿米忽然有些后悔今天來上班了。她干笑著脫下帽子眼鏡,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天和他發(fā)生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不禁抽了抽嘴角,
“...他...和我一樣大..”
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
“..是個男的?!?/span>
我的死對頭。
“限量版周邊...沒有?!?/span>
因?yàn)樵谝街氨荒侵蛔儜B(tài)死兔子非禮了。
...
方阿米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一般別無他念地回答他們的問題,冷漠寡淡的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她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反正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無法改變的事實(shí),她再絕望再崩潰都照樣要面對明天的太陽。
“小米..你..不會被他..虐待了吧?”
“難道他脾氣很暴躁?”
“沒有啦...”
就在這時,方阿米的桌面被輕輕叩響?;仡^一看,發(fā)現(xiàn)編輯組組長正抱著一疊文件表情窘迫地看著她。
“小米..我們聊一聊吧..”
“嗯..嗯?!?/span>
方阿米有些茫然,組長平時都是一副笑容滿面大大方方的樣子,今天怎么看上去這么無精打采的?
兩人離開辦公室到了茶水間,組長先是讓她坐下,接著便讓她仔細(xì)瀏覽一下桌上的文件。眼尖的方阿米一眼便瞥見了文件上醒目的“SnowRabbit”字眼。
“這是雪兔今年上半年所提交的所有新作的總稿?!?/span>
翻開文件夾,映入眼簾的是方阿米最熟悉的畫風(fēng)與文字,因?yàn)槭俏窗l(fā)布的新作,內(nèi)容并不是她曾經(jīng)看過的,于是很快她便不自覺地投入到了田柾國所創(chuàng)作的漫畫劇情中。
可正當(dāng)劇情發(fā)展到最高潮的部分時,深陷其中的方阿米卻發(fā)現(xiàn)這已經(jīng)是文件的最后一頁了。最后一幀畫面的提交時間是今年三月,也就是說從今年三月到現(xiàn)在的十月整整七個月的時間,他一次都沒有向出版社提交過稿件。
“意思是說...”
“我猜測是到瓶頸期了。”
“瓶頸期”
這個猶如巨石般沉重的詞匯瞬間壓在了方阿米的心頭,她似乎并不能立刻將這個詞和自己最最喜愛的畫家聯(lián)系在一起,這種感覺就像要她將一件喜歡了很久的事情剝離出自己的生活,是不可置信的,也是無法接受的。
方阿米頓時失語,眼睜睜地看著手中已達(dá)最后一頁的畫稿文件,心中忽而劃過了一張熟悉的笑容。
看似輕松自在,無憂無慮的少年,背著斜挎包奔跑在她眼前,光將他的身體輪廓勾勒得美好而動人,他逆著風(fēng)回頭朝她大笑,圓圓大大的兔子眼睛里含著蕩漾的微光,咧得大大的嘴唇間是兩顆明晃晃的兔牙。
那是她自由自在的純良少年啊,在他身上集結(jié)著所有美好的詞匯,現(xiàn)在他成為了自己最喜歡的漫畫家,卻因?yàn)楣ぷ鞯脑蛳萑肓藷o休無止的困頓,失去了歡樂的力量。
方阿米無法想象田柾國陷入困境的樣子,他的作品如此優(yōu)秀,收到了如潮似海的好評與期待,讓他陷入瓶頸期的原因到底會是什么呢?
“他..有向出版社解釋過原因嗎...”
“沒有,他簽約到現(xiàn)在除了交稿對接的時候會和我們對話,其他時間我們都聯(lián)系不上他,之前留給出版社的聯(lián)系方式根本就是空號,打不通?!?/span>
“這樣啊...”
“聯(lián)系不上”? “空號”
雖然知道他是以不公開身份的方式創(chuàng)作的,但這簡直一點(diǎn)都不像是一個作家該有的作風(fēng)。即便再怎么隱藏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也不應(yīng)該對自己簽約的出版社這么防備吧?
“那之前那些在他身邊的編輯...都不了解他的私人生活嗎?”
“之前的編輯?”
組長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從來沒有過正式編輯,只有過幾個線上編輯,因?yàn)樗鞔_提出過不用安排需要見面或是泄露個人隱私的助理?!?/span>
“這么說的話...”
方阿米有些遲疑地指了指自己,組長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心知肚明。
“你是第一個出現(xiàn)在他本人身邊的正式編輯?!?/span>
“并且是他主動要求的。”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