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名
? ? ? ? ?魏無羨坐在御書房從頭至尾的想著是什么地方惹到藍湛了,可就是沒想起來。
藍忘機都自稱“臣妾”了,這個稱呼出來魏無羨就感覺不好,每次聽到這兩字兒就代表著事情不小。
魏無羨心不在焉的批閱著奏折,想現(xiàn)在去中宮,但沒找到原因,現(xiàn)在過去哄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御書房門外
“范大人,您吩咐準備的十斤松子兒已經(jīng)送去中宮,交給了李忠公公,可皇后殿下能用這么多嗎”?王振很是懷疑,皇后要吃多久啊,這宮中有的是新鮮的。
“你懂什么,皇后很快就會用到,我告訴你,在主子身邊當(dāng)差就要會察言觀色,想主子之所想,還要想到主子前面,我這不是給你那兩個兄弟立功的機會嗎。”
“多謝范大人,李忠和孫安就是笨,不懂主子喜好,日后還請范大人多多提點”,王振點頭哈腰的說著。
按說王振雖然是太監(jiān),比較范子安這個暗衛(wèi)確實差著一截,但他是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也用不著對范子安如此巴結(jié)。
可王振這個人無論對任何人都很客氣,從不因為伺候皇上而欺壓宮人,這也使得宮中眾人都很是喜歡他。
范子安對王振也頗有好感,“謝什么,都是伺候皇上的,我這在外當(dāng)差,說不得什么時候還要麻煩王公公呢?!?/p>
“瞧您這話說的,只要是范大人的事兒都是皇上的事兒,您盡管吩咐就是,怎么還說是麻煩呢?!?/p>
這話說的多有水平,意思就是皇上的事兒盡管吩咐,范子安的私事兒就免了,范子安不得不暗自送上兩字兒:“泥鰍?!?/p>
兩人正聊著就看見李德云從外面小跑著進來,“范大人”。
“李公公過來是皇后殿下有什么吩咐嗎”?范子安笑嘻嘻的問道,他感覺皇上回宮沒跟去中宮,按照時間算,也該到時候了。
“回范大人,皇后殿下剛才拿著劍去練武場了,這大中午的太陽雖然不錯,可這么冷的天,皇后著涼可怎么整啊?!?/p>
看著李德云擔(dān)憂焦急的樣子范子安心里樂開了花兒,表面卻嚴肅的道:“你們這些奴才也不攔著點兒,行了,我去稟報皇上。”
中宮
藍忘機兩套劍法下來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感覺身心都舒服,好久沒有這么痛快過了,好像又找回了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酣暢的感覺。
藍忘機剛停下來李忠就送上了毛巾,“殿下,這天氣太熱了,回去休息吧。”
藍忘機看著天上的太陽,想起來當(dāng)年還是少年時曾隨父親征戰(zhàn)大漠,那太陽比現(xiàn)在要大的多。
太陽太過刺眼,藍忘機將手搭在眉上,不知為何他就想看看這個太陽同大漠的有什么不同。
? ? ? ? ?除了冬夏的不同之外。
越看越刺眼,越刺眼越想看清,漸漸的藍忘機有點眩暈,身子有了些微的搖晃。
魏無羨焦急的走到練武場就看見藍忘機搖搖晃晃的看著太陽,眼看就要摔倒。
魏無羨幾步就竄到藍忘機的身邊接住了搖搖欲墜的人兒,“藍湛,藍湛。”
藍忘機在不知為何有點暈就向地上倒去,沒有意料之中同地面接觸的疼痛,反而落到一個人的懷中。
藍忘機的眼前一片全是刺眼的光,他看不清接住他的人,但是那熟悉的懷抱,熟悉的龍涎香,是魏無羨。
藍忘機有點兒累直接就躺在了魏無羨的懷中。
“藍湛,藍湛”,魏無羨見藍忘機沒有說話,而是將頭無力的放到自己懷中,魏無羨有些害怕。
“來人,宣太醫(yī),宣太醫(yī),快”,說著便將藍忘機抱起來大步離開練武場。
安靜的中宮寢殿香爐內(nèi)飄出縷縷青煙,殿內(nèi)落針可聞,皇帝坐在皇后的床邊冷冷的看著太醫(yī)溫情。
“你告訴朕,皇后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可這是怎么回事兒,皇后怎么可能會暈倒,這種太陽雖然大,但是沒有任何溫度,對于皇后的身體而言并無大礙?!?/p>
溫情大冬天的被嚇出一身汗,“皇上,殿下的身體確實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殿下沒有著涼,就是剛剛練武出汗,又長時間看太陽才會眩暈?!?/p>
溫情偷眼看著皇帝繼續(xù)說道:“皇上,正常人這么大的太陽長時間去看也會有暈眩的感覺,何況殿下剛剛練過劍身體正處于勞累狀態(tài)?!?/p>
溫情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皇后自己作的,魏無羨聽出來了,至于為什么會“作”,魏無羨大概知道,可好像又不知道。
“下去吧,去弄些姜湯來”,溫情如遇大赦連忙離開了中宮。
溫情剛剛離開藍忘機就醒了,“藍湛,藍湛”,魏無羨看著面色有些微紅的藍忘機有點焦急。
藍忘機終于看清了眼前人,動了動身子就想坐起來,魏無羨連忙起身去扶。
藍忘機坐好,“我這是怎么了”,魏無羨轉(zhuǎn)頭去拿了盞茶過來,“并無大礙,就是有點暈眩,溫情剛剛離開,你放心,無事?!?/p>
藍忘機喝了一口茶,“皇上,臣妾已經(jīng)沒事了,您還有很多朝政沒有批閱呢吧?!?/p>
合著這還生氣呢,可這到底是因為什么,魏無羨開始迅速的又將事情翻了一遍,還是沒想起來。
“剛才批閱了一些,沒剩多少,不急,你身體不適,我讓人將折子拿進中宮批閱也是一樣的”,魏無羨笑著說。
“皇上還是要以朝政為主,若被外人知道皇上總將折子拿進中宮會被人詬病的,皇上是一國之君不可如此”,藍忘機說著官方的話。
魏無羨徹底蒙了,這是得罪大了,到現(xiàn)在還這么官方,可魏無羨都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可藍忘機從來不是無理取鬧之人,魏無羨打算問問,“藍湛,你為什么大中午的練劍,雖然天氣不錯,可現(xiàn)在也是臘月了,這樣很容易受風(fēng)寒的。”
“臣妾知道錯了,以后不會了,不會再讓皇上操心”,說完便低下頭不去看魏無羨。
魏無羨實在是不知道錯哪兒了,突然看到范子安在門外來回踩著腳下的地面。
魏無羨感覺范子安好像知道什么,可現(xiàn)在又出不去,他再次看向了范子安,范子安急的又踩了幾腳地面。
“地面,地面”,魏無羨在心中默念這個詞,藍忘機生氣同地面有什么關(guān)系。
藍忘機低頭不語,魏無羨急中生智道:“藍湛,我讓溫情去弄了姜湯,我去看看怎么還沒過來,這個溫情做事越來越拖沓了?!?/p>
藍忘機沒有說話,魏無羨連忙出去,示意范子安離殿門遠點。
兩人走到院子的門口,皇帝問道:“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將皇后惹生氣了。”
“皇上,殿下一向?qū)捜?,從不跟奴才計較,皇上是知道的,再說了,殿下跟奴才生氣也不會這樣對您啊”,范子安笑的有點諂媚。
魏無羨怎么瞧著怎么有點幸災(zāi)樂禍,“那你告訴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屬下也是猜測,并無真憑實據(jù),要不您去試試”,范子安繼續(xù)笑言。
魏無羨現(xiàn)在都想將范子安踹出去,“你痛快兒的,你剛才連踩地面是什么意思?!?/p>
“皇上,屬下踩的是臺階兒,不是地面,據(jù)屬下觀察和猜測,感覺皇后是因為您沒讓殿下進去?!?/p>
魏無羨還真沒感覺,“你說說看?!?/p>
范子安將事情從頭至尾都說了一遍,魏無羨仔細想來好像還真是。
“皇上,您想想,您出寺院的時候殿下在哪兒,殿下已經(jīng)爬上了臺階就在門口,可您卻不準殿下進去,這可不就惹到殿下了嗎。”
魏無羨想起來了,好像真是從自己說不讓他進去開始藍湛就有些不高興,當(dāng)時也沒在意。
弄明白了原因,魏無羨就準備回去哄人,正愁著手里什么都沒有就看見溫情端著一碗姜湯過來了。
魏無羨端著湯就進了寢殿,小心的坐在床沿兒,“藍湛,溫情送來了姜湯,喝點兒吧?!?/p>
? 藍忘機接過湯一口全都喝了進去,連氣兒都沒換,“皇上,臣妾喝完了,您回書房處理朝政吧,今天已經(jīng)耽誤了很多時間了。”
魏無羨接過碗放到床邊兒的小柜子上,“沒有多少了”,魏無羨將碗拿出去,他現(xiàn)在要想想該怎么說話。
魏無羨將碗拿給門口的范子安,只見范子安手中拿著滿滿的一盤松子兒,魏無羨用夸贊的眼神看了一眼范子安接過松子兒。
皇帝陛下壓根兒就沒看松子兒的個頭兒,拿過來就將殿門關(guān)上哄人去了。
藍忘機見魏無羨拿著一盤兒松子過來,道:“皇上,現(xiàn)在正是處理朝政的時候,皇上不可在這中宮荒廢時間?!?/p>
“不荒廢,不荒廢”,邊說邊開始剝起了松子兒。
魏無羨感覺坐到床沿兒上簡直是太難受了,見藍忘機里面還有很大的地方便想上去坐里面剝。
魏無羨彎腰就想脫靴,想了想還剝松子兒,魏無羨先將松子兒盤子放到床里面,然后用腳將靴子踹了下去,越過藍忘機就坐到了里面。
藍忘機看著魏無羨折騰,魏無羨剝開一個松子兒送到藍忘機嘴邊兒,藍忘機張嘴吃了進去。
“藍湛,我就是看見那個有你生辰八字的小人,心里不太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沒敢讓你進去。
成功勾起藍湛的注意,魏無羨有點得意,“我真的不是不讓你進去,你一向都不信,我怕你生氣而已?!?/p>
藍忘機瞪大了眼睛,這種事情魏無羨居然相信,“那結(jié)果呢?”
魏無羨感覺今天的松子兒格外難剝,“無非就是我關(guān)心則亂,就是怕你出什么事情。”
藍忘機也從不信奉鬼神,他只相信他自己,在戰(zhàn)場上求什么都沒用。
“無羨,你信嗎,這也太離譜了”,藍忘機被驚呆了,都沒有看到魏無羨遞到嘴邊兒的松子兒。
魏無羨將松子兒塞進藍忘機口中,“現(xiàn)在想來就是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不足為懼,就是我自己太多心了?!?/p>
說著,魏無羨向門外喊道:“范子安”,范子安應(yīng)聲而入。
只見皇帝陛下正坐在床上用力剝著松子兒,這一幕差點兒沒將范子安逗樂了,看樣子皇上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松子變小了。
“你將普慧大師的話拿過來”,范子安立刻就從懷里掏了出來,又換來了皇帝一個贊賞的眼神兒。
范子安早就猜到皇帝若想哄皇后就會將一切告知,那么就會需要這些東西。
? ? ? ? 從寺廟回來,范子安就問了皇上一切,并且將普慧的話整理好。
? ? ? ? 魏無羨當(dāng)時還沒明白范子安為何會整理這些東西,現(xiàn)在看來,他是早就算計到了,還是范子安比較的懂事。
范子安將東西放下便離開了,順便將殿門帶上。
藍忘機看著上面的記錄,魏無羨剝著松子兒,“現(xiàn)在我也就放心了?!?/p>
藍忘機看著紙上的記錄,“皇后乃天定,皇上不必多心,皇后之于天下是皇后,之于皇上是救贖?!?/p>
? ? ? ? 紙上赫然少了一句,皇后是鳳卻有龍之才,能傷龍者。
? ? ? ? 這句話若是讓藍忘機知道,恐怕又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胡思亂想了。
? ? ? ? 范子安做事就是很好,還知道將這句話拿掉。
? ? ? ?看來,這件事日后要好好賞賜范子安。
? ? ? ?藍忘機看到這句話心情大好,“你打算如何處理聶氏嫡系的三家。”
? ? ? ?那小人可就是洛承恩弄出來的呢。
? ? ? ?“找到證據(jù)全部都滿門抄斬!”
“無羨,你不可這樣做,你這樣做就是在逼反其他附屬國,若是他們聯(lián)手將對大魏產(chǎn)生非常大的影響,更會說你是過河拆橋,你是帝王,會為此被后世詬病的?!?/p>
魏無羨繼續(xù)剝著松子兒,絲毫不在意:“魏無羨為奪兵權(quán)誅殺老臣,謀害皇后,屠城北岐,萬里寸草不生,所到之處雞犬不留,生活穢亂不堪,藍湛,我早已是聲名狼藉,不差多這一項?!?/p>
藍忘機突然感覺到心酸,這些事情魏無羨確實都做過,可現(xiàn)在盛世太平,國家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庫也日漸充盈,無論什么時候都將百姓同江山放到首位。
這本來是個好皇帝,可卻被這些事情所累,誰又知道魏無羨初登基有多難。
看著眼前這個還在同松子兒較勁的人,藍忘機明白了魏無羨的處境同無奈,若是可以,哪個帝王不想千古美名揚,哪個帝王又不想成為千古一帝,可哪那么容易。
藍忘機有點心疼眼前這個人了,這個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居然如此艱難,寧可背負所有罵名只為國之繁榮,民之安樂。
藍忘機將松子兒盤子默默拿到一旁,魏無羨不明所以的看著藍忘機。
“這松子兒太小了,我想吃大的,我晚上準備些大的松子兒等你來?!?/p>
魏無羨樂了,這就是哄好了,藍忘機邀請他來中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