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先代錄 第二十三卷「生命游戲」

虛偽之月恒更夜空。未竟之夜依舊繼續(xù)。
在八意永琳所制造的竹林結界之中,彈幕游戲的光芒正時不時地閃耀著。
在歷經波折之后,本應為解決異變而聚集起來的人類與妖怪之中的兩人卻打了起來。
雖然決斗的契機來自于永琳的計策,可決斗本身卻是她們自己所期望的。
魔理沙將自己的所有賭在了與靈夢的決斗之中。
“——符卡擊破”
在完全躲過魔理沙放出的第一張符卡之后,靈夢莊重地如此宣告道。
那毫不動搖的姿態(tài)讓魔理沙咬牙切齒。
明明至今為止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
明明至今為止已經不知道感受過多少次了。
可那不動的存在,卻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她也不覺得自己能讓對方動搖。
“住手吧”
“……哈?你在說什么???”
就像是彈幕游戲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靈夢突然地解除了戰(zhàn)斗態(tài)勢。
“我是為了解決異變才來這里的呀。不是為了跟魔理沙戰(zhàn)斗才來的”
“……哼哼,不巧的是我可不相信你的話。
如果真的存在別的讓黑夜常駐的黑幕的話,那也無所謂。把你打倒之后,我再去那家伙也干掉就好”
“唔,嘛。魔理沙你的話,已經夠了。我已經明白你想跟我打上一場了??墒前 ?br/>
跟打起精神的魔理沙不同,靈夢早已失去了緊張感。
“就這樣打下去也毫無意義不是么”
她并沒有針對決斗的理由發(fā)表意見,而是僅僅對于繼續(xù)決斗這件事本身如此斷言道。
“……不過是扭過了第一張符卡而已,你又能明白些什么?我的殺手锏還沒有出手呢!”
“不管放多少結果都是一樣的哦。你的彈幕是無法命中我的。那些彈幕連個明確的目標都沒有”
聽完靈夢的指摘之后,魔理沙后悔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說對了。
本來以為沒有精密目標的彈幕至少可以當做掩護彈幕用的,結果靈夢敏銳地看透了魔理沙的狀態(tài)。
魔理沙的視力已經極度低下了。
現在的距離別說是靈夢的臉了,就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清了。
在彈幕游戲之中,想要捕捉到高速移動的靈夢的位置幾乎是不可能的。
光是亂放彈幕的話魔理沙是不會有一點勝機的,無論是靈夢還是魔理沙自己都在第一張符卡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如果有空的話,你想打多少次我都奉陪”
靈夢毫不造作地轉過身去。
“現在呢,該繼續(xù)我身為博麗巫女的工作了”
“……等下”
“現在得優(yōu)先解決異變。你那雙眼睛,早點做點什么比較好哦”
“等下?。 ?br/>“再見”
將魔理沙的叫聲拋在腦后的靈夢,已然將意識轉移到了異變的元兇身上。。
雖說自己被對手誘導至此,可的確離【敵人】更進一步了。
很近了——靈夢的直覺這樣告訴她自己。
對與靈夢來說,能被當做【敵人】的只有在這前面的異變首謀者而已。
靈夢遵從著那份突如其來的身為博麗巫女的義務感,繼續(xù)向前邁進。
“——等等”
突然,第三個人的聲音讓靈夢停了下來。
“什么事?”
似乎是停止時間之后接近了的樣子。不知何時起咲夜已經站在了靈夢的背后。
感受著脖子上架著的刀刃的寒意,似乎有些厭倦了的靈夢轉過頭來。
“跟魔理沙的決斗,還沒有結束哦”
“你是想讓這個勝負已定的決斗繼續(xù)下去嗎?”
“這樣的話,就請你別說這種結果論”
“這次的異變解決是由時間限制的,所以我實在不想浪費時間”
“這并不是浪費時間。再說了,我也會出力解決異變的,這件事我們共同分擔就好”
咲夜說著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類與妖怪。
大部分的人都在觀察著靈夢與魔理沙的動向。
就連支援魔理沙的愛麗絲小姐,也像是要擋住與其對峙的帕秋莉一樣警戒著對方,并未輕易地采取任何行動。
而帕秋莉雖說也警戒著愛麗絲,可并沒有急著像魔理沙一樣與對方一決勝負。
身為幻想鄉(xiāng)管理者的八云紫自然是希望能夠解決異變的,至于冥界二人組雖然與咲夜不熟,可她也發(fā)覺對方至少不會與自己為敵。
現在,這個場面上并不存在明確的敵對關系。
只是有位期望著能夠一決勝負的人罷了。
“……真是搞不懂啊”
靈夢也明白咲夜的想法。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她更加困惑地嘟噥了起來。
她不明白對于這場與異變毫無關系的、與魔理沙的死人決斗,咲夜橫插一嘴的意圖何在。
“為什么,我要跟魔理沙一決勝負呢?為什么,魔理沙想要一決勝負呢?”
她知道魔理沙對自己毫無敵意。
面對罕見地皺起眉頭的靈夢,咲夜只是用有些焦躁的語氣答道。
“……我就算告訴你也無濟于事啊”
咲夜的腦中浮現出了以前在冥界的時候,魔理沙談到靈夢時那元氣滿滿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話只有自己聽到,所以再沒有別的人知道她的真心了。
理所當然的,靈夢也沒有聽到她的話。不,正是因為不會被聽到,魔理沙才會在那里說出那些話的吧。
可是,咲夜即便知道自己這么做有些蠻不講理,也依舊對于靈夢對魔理沙的感情毫不知情而感到焦躁不已。
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是抱著怎樣的一種感情在執(zhí)著著與你的勝負啊——。
“你要是想得到答案的話,就去跟魔理沙一決勝負”
咲夜收回了自己的小刀。
靈夢在稍稍考慮了一下話語中的含義之后,終于放棄了似的嘆了口氣,然后再一次轉過身來。
再次看向魔理沙的時候,發(fā)現對方似乎也因為咲夜那出乎意料的亂入而僵在了原地。
“魔理沙。我先跟你說好……”
“什、什么啦?”
察覺到了再次將視線投向自己的靈夢身上那涌動的戰(zhàn)意之后,魔理沙感受到的驚訝卻是多余恐懼的。
沒想到靈夢真的能壓抑住自己身為博麗巫女的義務感,而將與魔理沙的勝負作為優(yōu)先目標。
想必她自己也不是很理解自己此時的做法吧。
指尖靈夢用沉著的眼神瞪著魔理沙,然后從懷中取出了符卡。
“現在的你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如果你還想有任何一點勝算的話,最好覺醒一些新的力量或是做點什么類似的事情比較好。如果你做不到的話,你最好盡快認輸!”
于是靈夢與魔理沙的彈幕游戲再度開始了。
“事情又變得麻煩起來了呢”
“八云紫……”
這么說著的紫臉上反而掛著一抹微笑,咲夜不禁用冰冷的視線瞥了她一眼。
于是剛剛還在心里殘留著的、讓她勸告靈夢的那股感情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身為一個戰(zhàn)士針對紫表現出的冷淡之情。
咲夜并不認為紫是敵人。
可同樣的,她也絲毫不覺得對方是同伴。
“你是為了解決今晚的異變才來的吧?”
“是的哦”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注重辦事效率的性格的人呢。
你如果還覺得自己是霧雨魔理沙的朋友的話,這種場合不是應該好好勸說她,讓她不要再打攪靈夢才對嗎。
魔理沙贏不了靈夢。毫無意義的勝負不是么。這樣一來這場勝負不就只成了靈夢的絆腳石嘛。不,應該用拖后腿來形容比較恰當么”
“你搞錯了一件事情。我來這里是為了解決異變,而不是為了你”
雖然紫故意說了一些挑釁的話,可咲夜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我是因為收到了主人的命令與請求,才過來解決異變的哦。至于你的得失什么的,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啊啦啊啦,得失什么的……我只不過是提出了一個比較有效率的提議不是么”
“你所謂的效率只不過是對于你而言有利的東西罷了。
我只會為了我的利益而行動。魔理沙也是這樣的吧。我再說一遍【我才不會管你的得失】”
“講道理都講不通啊?”
“這是信用上的問題”
咲夜對紫并未抱有好意或是厭惡。
也正因為如此,她對面前妖怪的心理就是那種毫不大意的警戒心理。
這樣一來,萬一她將對方認定為敵對的時候就不會猶豫了。反過來說,對方突然對她表現出敵對意向的時候也是如此。她心中的某個角落一直在考慮著這種可能性。
如果出現了那種需要對對方出手的時候她就能行云流水一般地出刀,而她也隨時準備著這么做。
她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絲毫能夠談得上信賴關系的余地。
跟掛著可疑微笑、滿口效率道理的紫不同的是,咲夜完全沒有那種對方是跟自己有著同樣目的的同伴意識。
“我現在是不會對你出手的。只不過也沒有把背后交給你的意思就是了”
“……真是難啊,信賴這種東西”
——特別是在先代不在的時候,我就越發(fā)能感受到這一點呢。
紫將后半句話藏在了一變不變的微笑之中。
她不由得再次實感到了先代巫女有多么的例外。
人類與妖怪。就雙方對對方的認識上來說,咲夜的表現其實才是最正常的。
眼前的人類對于妖怪有著最為認真的感性,正是因為冷靜才能對名為八云紫的妖怪的一舉一動做出最恰當的判斷。
而事實上對方也正是警戒著自己隱藏在微笑假面之下的某些想法。
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真是個伶牙俐齒的人類呢。
這么說來,總是說著喜歡自己的笑臉的先代,也就算得上是個愚鈍的人類吧。
而也正因為如此,她的遲鈍才顯得那樣的可愛。
“——不過無所謂。既然無法信賴,就讓我們盤算一下相互協(xié)力的事宜吧”
紫像是要轉換意識一般,立刻打住了這個話題。
她并沒有道歉。咲夜也只是默然不語地擺出了一個【現在才說么】的表情。
到了最后,這就是自己在這個場合的妥協(xié)點,同時也是自己的極限了么。紫不由得在內心如此苦笑道。
“就隨那兩個人去吧。反正,這場勝負也花不了多久”
紫看都不看一眼那場亂七八糟的彈幕游戲,卻依然如此斷言。咲夜對此也并未反駁。說她直接無視了這句話也行。
“魔法使那邊也還是互相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呢”
“畢竟不了解對方魔法使的真相嘛??墒?,能讓帕秋莉大人如此警戒的人想必也不一般”
“是呀,我對那個魔法使也沒有太多可供參考的材料呢。所以還是把這個對手留給她把”
即便為了解決異變的人手少了一個,紫也毫不在意。
畢竟當初預定的友方就只有靈夢一個,突然出現的其他人也有成為敵人這種最壞的可能性,因此并不能算到友方戰(zhàn)力之中。
所以就結果上來說,這種因為情報缺乏而無法預測其動向的異數,被帕秋莉所擋下來的情況也算是個有利的事情。
“這樣一來,還是把這件事交給幽幽子她們比較好么”
“啊啦啦~我們被指名了耶?”
她將視線移向了不知從何時起在一旁聽著對話的幽幽子和妖夢。
對紫來說,這兩個人在這種狀況下可以算作是切切實實的友方。至少對方是自己的知己,因此自己也對對方頗為信任。
在現場的所有人之中,比起紫與咲夜聯手解決異變,還是有著主從關系的幽幽子與妖夢這個組合的戰(zhàn)力可以令人期待。
看到紫的眼神之后,咲夜微微頷首。
“異變的元兇就交給你們了。我會援護你們的”
說完,咲夜就背對著三人離開了現場。
雖然妖夢對其擅自行動有些不滿,不過同樣沒見過咲夜的幽幽子反而比較滿意。
糟糕的配合只不過是互相拖后腿而已。因此為了共同的目的而選擇單獨行動才是這種狀況下的最優(yōu)選擇。
“我這就把周圍覆蓋著的結界破壞掉”
紫對著附近的空間伸出了手指。
只見她指向的地方立刻生成了似乎被割裂開來的空間之眼。
“這個間隙是直通目的地的嗎?”
“很遺憾,這個間隙還做不到那么便利的事情呢。畢竟這是個強力而細致的結界呀。
不過即便如此,擾亂這個術式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有了這個間隙的話,你們應該可以擺脫迷宮化的結界對你們施加的影響才對哦”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自己尋找異變的元兇咯”
“估計【敵人】已經很接近了”
“知道了啦。我們走,妖夢”
“是”
對于紫的推測,幽幽子深信不疑。
目送著幽幽子在妖夢的陪伴之下消失在了間隙的盡頭之后,紫將視線重新移回靈夢與魔理沙的戰(zhàn)斗上。
她準備等到勝負決出之后,再次與靈夢一起踏上解決異變的征途。
反正這也要不了多久的。勝負很快就能決出——紫就是如此確信的。
也不知為何,她并沒有產生像咲夜那樣一個人行動的想法。
◆
操縱時間其實跟操縱空間別無二致——咲夜的能力就像是這句話的闡釋一般。
事實上,咲夜自己也不曾完全把握自己的能力。
可她卻能夠理所當然一般地停止時間,然后干涉空間。
所以,自己所看見的世界跟他人所看見的也不一樣吧。
她在踏入竹林的瞬間,就從結界的影響之下擺脫了出來。
然后,現在也理所當然地感受到了周圍的某種違和感。
“就在這附近么”
在與靈夢和紫她們分開之后,咲夜停在空中,閉上了雙眼。
她在腦海中想象著自己從不離身的懷表指針停住的樣子。
于是在她再次睜開眼睛的瞬間,想象成為了現實。
只有咲夜能夠認識到的世界就在她的眼前展開,然后在辦完事情的瞬間,時間重新開始了流動。
(指尖:想象一下PADIO大喊【THE WORLD! 時よ止まれ!】和【そして、時は動き出す?!康臉幼影蒱hhh)
“嗚哇……!?”
突然,在什么都沒有的空間中響起了一聲悲鳴。
就像是從畫布之中滲透出來一半,操作著波長隱身的鈴仙漸漸現身。
她的肩膀上扎著一把小刀。
意料之外的沖擊與疼痛讓鈴仙強行解除了自身的能力。
“什么,這怎么可能……!”
鈴仙驚訝不已地盯著已經把自己的身影完全納入視野的咲夜。
看著接近自己的她的行動,鈴仙本來還以為自己的隱身是不會被看穿的。
可是,她卻沒想到自己會被已經看穿正確位置的攻擊所傷到。
利用波長隱身的自己按理說應該不可能會被人類的肉眼所捕捉到才對。
而且,她完全無法理解這一系列的過程是如何發(fā)生的。
從鈴仙的視點來看,自己遇到的就是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受到了攻擊的不可理解的狀況。
“雖然我直接攻擊了你……嘛,你也沒有宣言符卡就陰搓搓地躲在那里,所以這只能算你自作自受就是了”
早已把鈴仙當做敵人的咲夜冷漠地宣告道。
“好了,想必你就是異變首謀者的同伙之一吧?”
“……只不過看破了我的隱身而已別BB行不。明明只不過是個在地面上茍且偷生的污穢之民而已”
“好,謝了。敵對意向確認完成。那么,你是喜歡刀子呢還是符卡呢?我兩邊都無所謂就是了”
“人類,少囂張了!”
看到鈴仙取出了符卡之后,咲夜收起了小刀。
可是,雙方的戰(zhàn)意與殺意都昂揚不已。這股氣息熱烈而靜謐地充斥著這片空間。
同樣是彈幕游戲,可這兩個人與靈夢和魔理沙之間的游戲卻迥然不同。
“原來如此??磥砟愀矣悬c像呢”
——她們都把彈幕游戲當作只使用非致死性攻擊的【戰(zhàn)斗】的延伸來對待。
對咲夜來說,符卡規(guī)則只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只用集中精力,冷靜地去進行正確地工作就好。
在這種時候她不會有任何的雜念。恐怖也好,焦慮也好,憤怒也好,甚至連快樂和高揚的情緒都不會有。
處于彈幕游戲之中的咲夜的精神狀態(tài),總是一位戰(zhàn)士的狀態(tài)。
這與就在剛才,與靈夢一決【勝負】的魔理沙的干勁也不同。
反而是眼前的這位【敵人】與咲夜的感覺比較相近。
而鈴仙也察覺到,咲夜的彈幕游戲并不是【勝負】而是【戰(zhàn)斗】。
“不錯么。果然,敵人就是應該這樣才像話”
“雖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隱身,不過你也別太囂張。
剛剛只是為了掩飾本體才只讓你的眼睛陷入狂氣而已?,F在就看著我的月兔之眼,然后全身心地陷入狂亂吧!”
“抱歉,我看到的世界之中秒針早就陷入狂亂了呀。請吧,歡迎來到我的世界。你的時間由我掌控——”
◆
在看到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位魔法使的時候,愛麗絲就開始了思考。
對方與那個不成熟的魔理沙不同。
是一位擁有獨立系統(tǒng),并將其完善至極、已然大成了的魔法使。
這樣一來,隨意出手的話反而會讓自己顯得很失禮。
“——初次見面”
結果,愛麗絲與帕秋莉的第一句交流還是在老套的問候聲中結束了。
“……初次見面。我叫帕秋莉·諾蕾姬”
“我是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
“那就叫你【愛麗絲】了。你不介意吧?”
“不會。我也叫你【帕秋莉】好了”
“我也沒關系的”
周圍戰(zhàn)斗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隨著靈夢與魔理沙的彈幕游戲閃爍著的各色閃光,咲夜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與正體不明的兔子妖怪打了起來。
幽幽子與妖夢兩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見,而紫則依然微笑著,似乎全局在握的樣子。
把周圍狀況拋開的兩位魔法使也展開了各自的世界。
愛麗絲與帕秋莉都帶著試圖解讀未打開的魔道書之時的那份慎重與冷靜,分析著對方。
“有個問題,你應該不是我的【敵人】吧?”
這并不是話里有話,而純粹是愛麗絲現在所抱有的唯一的疑問。
本來自己在察覺到了月之異變之后,是為了解決它才過來的。
雖說對面前這位偶然遭遇的魔法使也有些興趣,不過這并不是現在應該優(yōu)先處理的事情。
不知道的對手太多了。雖然談不上建立友好關系什么的,總之應該先弄清楚對方是敵是友。
“……這取決于你”
對于這個問題,帕秋莉的回答卻相當模糊。
一股不穩(wěn)的氣氛頓時彌漫在了兩人之間。
“什么意思?”
“在指導魔理沙魔法的就是你吧”
“噢噢,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的意思是我在輕視身為魔理沙正式導師的你么”
“……不是,我不是魔理沙的導師”
“——?我不懂。你到底想說什么?”
帕秋莉稍稍地低下了頭,而愛麗絲則皺了皺眉頭。
帕秋莉在動搖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正處于不利的狀況之中。
魔法使應當保持精神平穩(wěn)。這是小惡魔忠告的事情。被感情所左右的這種【人類惡習】,不應該發(fā)生在魔法使的身上。
可是,帕秋莉不禁對眼前的另一位魔法使產生了復雜的感情。
“魔理沙跟你,是什么關系?”
(指尖:怕不是帕秋莉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是【明明是我先!】hhhh)
無法理解帕秋莉詢問的愛麗絲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個問題,在現在這樣的狀況之下真的有必要問嗎?
為了不引起多余的問題,愛麗絲按下了心中的疑惑,直接地答道。
“幾個月之間才認識的關系哦。她只是作為一個稚嫩的魔法使向我乞求知識而已。所以我就教她了。僅此而已”
“報酬是什么?”
“也沒什么特別的。畢竟她也沒什么我想要的東西。
嘛,不過因為我自己基本上就只在作為住處的魔法之森之中活動,所以也會時不時向她問一下外面情報”
“為什么,沒有要求報酬呢?”
“……能不能反問一句?我覺得這個話題跟現在的狀況完全不搭邊,你想問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疑惑不已的愛麗絲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結果發(fā)現對面的帕秋莉表情越發(fā)僵硬,這讓愛麗絲的內心著實混亂了。
對方看過來的視線之中,已經混雜著明顯的敵意了。可自己卻完全不知道其中緣由。
愛麗絲完全不明白,至今為止的對話之中到底何處包含了讓對方產生不快甚至于敵意的東西。
對面的那位在她的想象之中與自己同級甚至超越自己的紫色魔女,現在卻表現出了簡直如同人類一般焦躁的感情。
“……為什么,要交魔理沙那么危險的方法?”
愛麗絲被帕秋莉看向彈幕游戲的視線所牽引著,也望了一眼那邊的情況。
只見魔理沙正魯莽地不斷射出令觀戰(zhàn)的旁人也覺得亂七八糟的彈幕。
視力低下會給行動也帶來糟糕的影響,只要是明眼人都明白這一點。
現在魔理沙的攻勢雖然看起來很猛,可只要靈夢出手施放彈幕的話,現在這個狀態(tài)的魔理沙想必是無法回避的吧。
而且,就算彈幕游戲的安全性再怎么高,可依然隱藏著負傷甚至于死亡的危險性。
“你教的方法,根本不適合【那孩子】的等級”
“那是【她】自身所期望的,這不是沒辦法么”
兩人的話語與預期,有著明顯的溫度差。
“既然知道不相符,那就應該規(guī)勸一下魔理沙啊”
“我真的無法理解你的想法。既然這是她本人所期望的,我又有什么阻止她的必要呢”
“在這么下去的話,魔理沙不僅什么都得不到,還會失明”
“事前我早就把危險性告知她了哦。她會踏上這條路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愛麗絲與帕秋莉的視線再度交會。只見帕秋莉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是攻擊意識的前兆。愛麗絲冷靜地發(fā)現了這一點之后,干脆地一口氣說了出來。
“要說擔心的魔理沙身體之類事情的話,不好意思我可沒有那個優(yōu)點哦”
帕秋莉的瞳孔頓時染上了明確的敵意。
既沒有咒語也沒有動作,帕秋莉周圍的魔力立刻收束了起來。這并不是單純的魔力彈,而是附上了火焰屬性的火球魔法。
雖然對對方的高速魔放有些乍舌,不過愛麗絲早就留了一手。
就在帕秋莉的魔法完成的同時,愛麗絲也讓武裝到牙齒的幾只人偶將其團團包圍。它們各自持有的武器的尖端都無一例外地抵住了帕秋莉的喉頭。
勝負一瞬間就見了分曉。
“……我希望你不要誤會”
就像是展示自己沒有攻擊動作一樣,帕秋莉一邊招了招手一邊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卡片。
“幻想鄉(xiāng)的規(guī)則是這個哦”
她握住符卡,淡淡地說道。
帕秋莉也知道這不過是在自己被對方看破之后的虛張聲勢而已。
那個瞬間,自己已經死了。
本來自己就打算不用符卡規(guī)則戰(zhàn)斗,而且自己還是先動的手。
可反手壓制的愛麗絲卻取得了完勝。
身為魔法使卻被感情所干擾,缺乏平靜的自己會敗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帕秋莉卻無法認同某些事。
——無法認同什么?
輸了的這件事。
對方說的話都是正論的這件事。
魔理沙向自己以外的魔法使求教的這件事。
還有這些事的中心,都是面前的名為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的魔法使的這件事。
“看來我是被徹底討厭了呢”
雖然自己已然不是很懂,不過已經得出結論的愛麗絲也只得聳了聳肩。
于是她撤下了人偶,然后準備初次嘗試彈幕游戲。
雖然自己對于帕秋莉并沒有什么想法,可她也并不是在敵意面前依舊毫無抵抗的老好人。
并不是基于感情,而是基于冰冷的理性,愛麗絲決定排除敵對的對手。
“……雖然現在才問,愛麗絲,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呀,其實我比誰都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呢”
對于這個意味深長的回答,帕秋莉毫無興趣。
魔法使們,都把對方當做無法相互理解的存在。
所以剩下的就只有沖突了。于是,對峙著的兩人為了否定對方而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
“帝,怎么了?”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在竹林之中穿梭的慧音,因為在前面領路的帝的突然駐足而停下了腳步。
她與身旁一同漂浮在空中的琪露諾一起攙著先代前行。
夜晚的黑暗,讓本就已經容易迷路的竹林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毫無變化的風景總給人一種不知自己是否在前進的錯覺。
雖然前面有著熟悉地形的帝帶路,可當她停下來的時候,慧音的心中仍舊產生了些許的不安。
“難道說,迷路了?”
“哎呀,并不是的哦”
帝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一樣,反應慢了半拍之后才回頭說道。
臉上依舊掛著一如往常、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只是我能帶的路,就到此為止了而已”
“啥?喂,這就麻煩了呀。到底怎么樣才能找到妹紅?。俊?br/>“噢噢,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她現在毫無疑問就在她自己的住處。
從距離上來說,也不遠了。畢竟你們也去了不少次了,我會把自己的幸運分給你們,讓你們能夠好好地到達那里的哦”
“就憑幸運……”
“總之,你們只要筆直前行的話就一定能到那里的。嘛,就當做是我的能力在幫你們好了”
“噢噢,你這么說的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比起這個,你到底怎么了?”
沒想到慧音對于自己毫無根據的話深信不疑,卻依然對這個問題深究不已,帝只得苦笑。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三人,結果發(fā)現她們都直直地看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看來她們現在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之后能否到達妹紅所在的地方,而是帝接下來的反應。
帶著些許害羞愣了一下的帝摸了摸鼻頭答道。
“很不巧,我還有工作要做呀”
“工作?”
“是跟永遠亭定了契約的相關工作,我也只能透露這么多了??偠灾?,妹紅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哦”
“是么……”
聽到了幾乎沒有透露什么信息的帝的話之后,慧音沉默了。
平常就寡言少語的先代姑且不提,現在就連琪露諾也一言不發(fā)。
畢竟自己一邊向眾人求助,一邊卻把妹紅的問題完全甩給了這些人。本已做好被她們責備準備的帝反而有些驚訝。
然后,慧音又說了一句。
“雖然不太清楚你的情況……不過還是希望你能記得小心點哦,帝”
她只說了一句直白而真摯的話語。
什么都沒說的帝也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然后摸了摸鼻頭。
在目送著一言不發(fā)地回到地上的帝之后,慧音再次望向前方,向著妹紅所在的那篇暗黑之地前行。
“——我是真的,只能幫到這一步了啊,把我交給你們的【幸運】好好地帶過去吧,也記得帶給那個小女孩哦”
帝也在地上目送著慧音一行漸漸遠去。
然后她像是要把耳朵塞住一樣,將一只手舉在了耳朵邊,讓能夠聽到的聲音更加集中。
只見她垂下的兔耳之下,夾著一個小到幾乎無法看見的小型機器。
這是從永遠亭那邊入手的某種相當猥瑣的、正體不明的機器。帝并不知道永遠亭的人是如何入手或者是制作這種東西的。
不過,她卻明白這個機器所擁有的機能。
只要是帶著相同機器的人就可以實現遠距離對話?;蚴锹曇舻膯畏矫?zhèn)鞑ァ?br/>并且,直到剛剛為止的對話都被這個機器聽在耳里。
“入侵者之中,有一組雙人組合已經突破了結界……么”
從機械之中得知遠處狀況的帝,回味著來自于鈴仙的話。
想必鈴仙的報告對象是永琳吧。
帝只不過是旁聽了一下這個通信而已。
(指尖:不要再說了,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就是個二五仔啊hhh)
帝一邊嘟噥著,一邊發(fā)現這也不過是某人所希望看到的觀測而已。
永琳的最優(yōu)先目的,毫無疑問就是輝夜。
這次的異變,也是為了輝夜的安全而發(fā)起的。
她為了隱藏輝夜的存在,使月之使者無法察覺,月亮本身都因為秘術而被隱藏了起來。
雖然之前已經在這個地方藏了不少時間,可對于不知為何現在突然被發(fā)現這一點,還是促使永琳為了輝夜采取了必要的安全措施。
結果就是,她哪怕與幻想鄉(xiāng)的有力者們作對也不惜這么做了。
那么,對于現在的永琳來說,最優(yōu)先排除的【敵人】就不應該是還未到達深處的入侵者們——而是正與輝夜對峙著的妹紅。
“畢竟我也沒辦法違背契約呀”
想解決妹紅的問題的話,與其宿命的對手輝夜的對峙就再所難免。而且這次也絕不能容忍任何意外的出現。
可是,帝也同樣無法干擾到永琳。
當然,她們之間的實力差也是造成這種局面的理由之一。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讓先代她們趕往了那個地方。
“到了最后,不還是把問題都丟給她們了么……”
帝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剛剛,慧音和琪露諾她們在聽到自己的回答之后,并沒有責備自己不負責任或是產生類似的誤解。
可實際上,她覺得還不如自己被誤解要來的好一些呢。
話說,她們到底是有多老好人啊。
而就在帝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
“現在的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在真心的笑容上面帶上了假笑的面具之后,帝瞪向了竹林的深處。
只見兩片淡淡的微光從黑暗之中現身。
帝明白,那是亡靈纏身才會放出的靈光。
這就是擺脫結界的入侵者——為了解決異變而前進的西行寺幽幽子以及魂魄妖夢,她們十分偶然地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啊啦,發(fā)現一只小兔兔哦”
“對方似乎正等著我們,推測其為異變關系者的可能性相當高”
兩人在發(fā)現了帝的存在之后,表示了她們的興趣。
雙方拉開距離對峙了起來。
“在這樣的永夜之下毫無情緒高昂的跡象,處于冷靜狀態(tài)??雌饋硎侵幌喈斃暇毜难滞谩?br/>“居然把這么可愛的兔兔當做老太太,你也真是夠可以的啊”
“你為何在此地等我們。你是今晚異變的關系者嗎?”
“我呢,只是一只愛好健康的小兔子哦”
“啊啦是么?那敢情好了,能請你這只像是在守著什么一樣的兔子讓條道么”
只用幾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就完全看穿自己是來拖住她們腳步的幽幽子讓帝不由得心里一涼。
看來對方相當不好惹。
不僅僅是口燦若蓮的幽幽子,在一旁的妖夢也將手按在了刀柄上蠢蠢欲動。
雖然對無言地釋放著壓力的妖夢有種【啊,這家伙是個聽不進話的類型】的感想,可實際上,就對手上來說還是幽幽子讓帝感到更為棘手。
帝對于擅長把控自我節(jié)奏的對手感到異??嗍?。以至于自己得意的三寸不爛之舌也難以施展開來。
這已經戰(zhàn)力差距的問題了,但從數量上來說自己就已經陷入了不利的狀況。
“……嘛,總而言之你們還是陪我稍稍玩上一下吧”
發(fā)現光靠說話已經無法繼續(xù)拖延下去的帝,干脆地拿出了符卡。
如果對方只是想要排除障礙的話,如此巨大的戰(zhàn)力差估計自己也無計可施。
可是,如果將對方拖入彈幕游戲的話,至少還算得上是一場勝負。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贏面有多少就是了。
“已經死心了么。也就是說,你身后有著相當重要的東西咯?”
幽幽子回應了帝的彈幕游戲請求。
雖然帝依舊有些疑惑,不過對方卻依舊一臉柔和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什么。
感受著從幽幽子身上傳來的、自己只有在永琳或是輝夜身上才是不是感受過的大人物的氣息,以及妖夢那一身簡直就像是撲面而來的純粹敵意,帝覺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這下子,會是一場苦戰(zhàn)呢。
完全看不到贏面,自己的目的也就只剩下爭取時間。
可是,自己根本不可能跟這樣的家伙打成持久戰(zhàn)。
有些厭倦似的嘆了口氣的帝,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等等!”
就在帝的彈幕揭開戰(zhàn)端的瞬間,一聲大喝打斷了雙方的交手。
“啊,是笨蛋!”
“誰是笨蛋??!”
“不好意思口誤了,是琪露諾!”
即便琪露諾突然出現,帝也依舊沒停下自己的毒舌。
“我說,你來干嘛?先代跟慧音呢?”
“她們先過去了。妹紅的事情,只要交給師父跟慧音姐就好了啦!”
“所以說,你為什么回來了???”
“這不是當然的事情么,咱是來幫忙的!”
琪露諾理所當然一般地挺胸答道。
帝眼睛都快瞪出來一樣地瞪了一會兒琪露諾,然后望向了對方,只見幽幽子語妖夢也很有禮貌地等待著兩人結束對話。
妖夢雖然一臉不爽,不過幽幽子卻對于琪露諾的亂入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帝皺了皺眉頭,再次看向了琪露諾。
“……為什么,你會想到回來幫我呢?”
“呼呼,你是騙不過咱的哦。帝一臉有什么事情藏著的樣子,一眼就看得出來呀”
“是么,這對一個笨蛋來說還真是了不起呢?;垡魬撘膊煊X到了吧,可是,你回來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為啥這么問?”
“還問為啥……你不是為了幫助妹紅才來竹林的嗎!怎么忘了自己最重要的目的了!”
“才沒忘。妹紅那邊已經有師父和慧音姐了所以不要緊。畢竟師父比咱還強,而慧音姐腦袋又那么聰明”
把慧音說成【腦袋聰明】姑且不提,不知為何她會把先代冠以【最強】之名,總而言之琪露諾似乎對對方抱有絕大的信賴。
雖然這么說有點晚,不過帝依舊對于某個妖精那種不可理解的思考回路感到頭痛。
“即便如此,那邊加上你也挺好的說……。
至少給我察覺到我一個人留下來的意思啊。我啊,是想幫助【妹紅】啊!”
如果是不包含任何道理的琪露諾的話語的話,一定可以打動妹紅的心——而這也正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帝就是這么想的。
自己在與妹紅長年累月的交往之中,到了最后也沒有做到什么事情。
而到了現在,自己已經想不到能夠拜托誰了。
即便為了提升那一點點的可能性,自己已經絞盡腦汁、竭盡全力地做了各種嘗試。
所以帝的話語是帶著半責備的語氣對琪露諾說出來的。
可是,琪露諾卻似乎對帝的話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一般地反問道。
“可是,你又有誰來幫你呢?”
帝這次真正地睜圓了眼睛。
“……哈?”
“雖然不太清楚詳細的,不過你是準備在這里獨自戰(zhàn)斗吧?
雖然咱知道妹紅現在很危險,可你也一樣很危險不是么。
咱可是不會拋棄朋友的呀。妹紅讓師父她們去幫助,而你由我來幫助——是叫做【分工合作】來著的吧。咱呀,可是有好好學過的喲!”
說完,就像是對自己所說的話抱有絕對的自信與正當性一般,琪露諾雙臂交織在胸前,回頭望了過來。
——我是什么時候跟你成為朋友的?
——話說,你一個人能跟那兩個人想必嗎?
帝雖然想說點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現在只能承認一點。
那就是帝已經被琪露諾的氣勢所震懾了。
“真是的……你呀,真是一點都沒變……”
“什么啦?”
“真是【最強】呀……”
最后,帝只得放棄了什么似的如此說道。
她的嘴角也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一絲類似于苦笑的奇妙笑容。
“那是當然的啦!看來你總算承認了咱的力量呢。
雖然不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人,不過只要有最強的咱在的話就不是問題。你就安心地好好看著吧!”
“噢噢,那還真是真是安心到暴呢??磥硪呀洓]有什么好怕的了”
“就是這么一回事!”
掃了一眼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的琪露諾,帝再次抬頭望向敵人。
“呼呼。真棒呀,友情這種東西。對了,我想到一個不錯的點子。妖夢,你去跟她們交個朋友吧”
“幽幽子大人,現在可沒有開玩笑的時間”
“那,就在解決異變之后跟她們交個朋友吧。這都是為了你好哦”
“……我會考慮的”
說不定自己攤上了一件意外麻煩的事情呢——想到這里,妖夢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下面的敵人。
“……琪露諾”
“咋啦?”
“剛剛我說【已經沒有什么好怕的了】這句話……可不是假的哦。那是我的真心話”
“唔……?咱知道的啊,為啥特意強調一遍。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就是說,有個能信賴的朋友,我也很幸福的意思……喲!”
只見幽幽子微笑著,妖夢眼睛放著銳利的目光,雙雙襲來。
帝與琪露諾,則是毫不畏懼地上前迎擊——。
◆
——到底打了多久了呢?
周圍依舊被一如既往的黑暗所包裹著。只剩下虛偽之月的月光在靜靜地流淌。
而附近也是一成不變的光景。
就連對時間的感覺也若有似無。似乎時間都沒有流動的意思。
妹紅一邊對自己說這只不過是錯覺,一邊把心中涌出的那一絲安全感立刻掐掉。
——就像輝夜說的一樣,我對夜不再明這件事感到了安心。
可這么做是不行的,這種事情是不對的——她在如此想著的時候同樣抱著一個疑問。
——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對呢?
如果時間就這樣停止的話,自然沒有終結,毋需開始,亦不會重復。
為了將思考從混亂的內心移開,妹紅站了起來。
“你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同樣的事情。簡直就是你生活的真實寫照呀”
俯視著已經趴在地面、試著用顫抖的雙腿站起來的妹紅,輝夜有些同情似的嘟噥道。
輝夜與妹紅的戰(zhàn)斗,已經不再是一開始的狀況了。
只見現場上只有完全無傷的輝夜,以及渾身青紫、呼吸斷斷續(xù)續(xù)試著站起來的妹紅。
這樣的構圖將戰(zhàn)況的優(yōu)劣顯示地清清楚楚。
“已經受夠了傷了吧”
這也是當然的結果。
對于身為蓬萊人的兩人來說,戰(zhàn)斗的負傷或是疲勞都完全不是問題。
連死亡都毫無意義。
因為即便死了一次,也會將狀態(tài)完全重置,使自身恢復到最完全的形態(tài)。
無論過程如何,結果一樣的話,下次也會發(fā)生同樣的事情。
重生之后,再次回到出發(fā)點。
跨越了嚴厲修行的妹紅,已經用自己的力量幾次將輝夜比如了絕境。
將她逼入絕境的結果卻并非是結束,只不過是讓戰(zhàn)斗再次開始罷了。
“已經累得不行了吧”
輝夜不斷地用復活將傷勢與體力完全恢復,可妹紅卻一直處于不停消耗的狀態(tài)。
戰(zhàn)斗越打,對妹紅就越不利。
處于優(yōu)勢的妹紅已經變得開始疲勞、衰頹——這是何等毫無意義的戰(zhàn)斗啊。
“為什么不干脆讓自己輕松下來呢”
過了一會兒,輝夜的反擊已經能夠捕捉到妹紅了。
雖說是既沒有技術也沒有特點的拙劣攻擊,可對于已經消耗過量體力導致動作變鈍的妹紅來說,這已經是無法躲開的攻擊了。
于是她被多次打飛,倒在地面。
吐血不止,全身的骨頭都在尖叫。難以想象那雙纖細的手臂之中居然能夠迸發(fā)出恐怖如斯的怪力。
形勢被完全逆轉,妹紅已經不知多少次倒在了地上——然后再次站起來,渾身的力氣也隨之不斷消磨著。
“投降什么的……我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哦……”
“雖然這么理解也行,不過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妹紅擺起了架勢。哪怕光是抬起雙臂就已經很費勁了。
現在的她已經對輝夜毫不在乎地逼近都作不出反應了。就連自己踏出一步的體力也沒剩下。
在目測到對方已經離自己足夠近的那一瞬間,妹紅揮出了拳頭。
雖說這一拳依舊帶著一絲銳氣,可力道卻終究還是變弱、遲鈍了。
早就看穿妹紅套路的輝夜將這一擊輕松閃過,然后立馬回了一擊。
這既不是拳擊也不是手刀。只不過是外行得不能再外行的揮動手臂進行攻擊而已。
可即便如此,急忙擋住這一擊的妹紅的手臂也在一聲不好的聲音之后折斷,然后整個身體都飛了出去。
“呼……呼,啊,啊啊啊……!”
“你看,又來了”
俯視著按住自己手臂拼命地忍住悲鳴的妹紅,輝夜繼續(xù)說了下去。
“你還在保護自己的身體。你是下意識地這么做的么?還是因為這已經是刻在你身體里的技能了么?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玩意對你來說不會是任何別的東西,只會是不幸而已”
說著她走到了妹紅身邊,揚起拳頭,瞄準腦部直接全力錘了下去。
一瞬間回過神來了的妹紅急忙滾開,打空的拳頭把地面打得轟鳴不已。
如果剛剛被打倒的話估計頭蓋骨直接就會被粉碎了吧。
“……明明只要因為頭被打碎而死的話,就能輕松下來的說”
輝夜看著再次掙扎地站起來的妹紅繼續(xù)說道。
“只要復活一次,你就可以從名為傷痛與疲勞的枷鎖之中解放出來。然后你就又可以全力戰(zhàn)斗了哦”
“……然后,恢復了從前那種脆弱身體的我,就又會被你像以前那樣虐殺吧?”
“可能吧——不過”
妹紅渾身汗如雨下,氣喘如牛。
眼睛也已經快失去焦點了。
最后的極限也即將到來。
“你啊,到底想把【這種事情】持續(xù)到什么時候為止呢?”
輝夜直截了當地針對妹紅至今以來的行動提出了這個問題。
“人力有時而窮,這樣下去等待你的只會是同樣的結果哦。差不多給我放棄吧”
“……不要”
“既然你不想承認的話,我就跟你直說好了。
你跟先代她們一起度過的時間呀——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她們并沒有給結果帶來任何的變化。
不如說,她們的所作所為甚至是在惡化這個過程,證據就是現在的你,你會如此苦惱的原因就是跟她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哦。在那段時間里你得到的一切,都也終究只會將你的痛苦延長”
“不對!”
“沒錯的啊,妹紅。已經夠了,是時候改變一下你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了。別再去迎合那些短命者了。
你現在所執(zhí)著的事物也好、在意的羈絆也罷,全部舍棄吧。那些現在切切實實被你捏在手心里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分崩離析、消逝不見的”
“不要!”
“我都說了!是時候——醒一醒了?。?!”
(指尖:活在夢里的妹紅23333)
輝夜第一次表露出了憤怒的感情。
從戰(zhàn)斗開始以來,無論怎樣承受妹紅攻擊都從容不迫的輝夜,卻因為某種焦躁而扭曲了自己的面孔。
臉接妹紅那威力衰頹的攻擊之后,她不管不顧地直接沖向了對方。
將妹紅按倒在地,雙手直接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一千多年了,你還執(zhí)迷不悟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覺得這種事情該重復多少次才好???”
她以極為強大的力氣絞住了妹紅的脖子,讓她完全無法呼吸。
窒息而死——不,再這樣下去的話脖子估計會被直接絞斷的吧。
疼痛都已經幾乎感覺不到的妹紅,在意識朦朧之際,身體下意識地動了起來。
被按倒時候的對應方式,先代已經在修行的時候教過她了。
于是妹紅用盡剩下的力氣抓住了輝夜的一只手,然后一口氣將她脆弱的關節(jié)扭了過去。
“咕……!你這個、笨蛋!”
失去了一條手臂的輝夜,焦躁地將抓著她手臂的妹紅拎了起來,然后直接丟了出去。
妹紅用受身的方式將落下的沖擊力降到了最低,在地面滾了幾圈。
意料之外的反擊讓輝夜越是焦躁,于是她再次將自己的脖子撕裂。
復活的輝夜在確認了一下自己手臂已經恢復過來之后,再次瞪向了已經倒在地上的妹紅。
只見對方已經是再也站不起來的、滿身瘡痍的狀態(tài)。
可是,對方卻依舊活著。
雖然有些勉勉強強,可妹紅的確掙扎地活著。
可以算得上是在茍延殘喘了。
“還在掙扎么。真是傷腦筋啊,居然會這么執(zhí)著……”
輝夜焦躁的對象,已經不是妹紅了。
她將對象轉向了將其改變至此的某個人。
現在與妹紅相關的幾個人之中,其中一個的印象尤其強烈。
然后,就像是因果的指引一般——那個人出現在了輝夜的視野之中。
“妹紅!”
一個凜然的聲音在兩人的戰(zhàn)場之上響了起來。
那個聲音讓倒地的妹紅微微一顫。可她卻再也無力站起來了。
輝夜則慢慢地狀視線轉向出聲的那個人。
只見一個巫女在慧音的攙扶之下走了過來。
“先代巫女……!”
輝夜咬牙切齒地瞪向了先代巫女。
◇
(先代視點)
——妹紅很危險所以我想讓你們去幫她。
因為帝這么說了,所以我滿腦子都在想著趕往現場。
只不過更具體的情況,比如妹紅現在正被怎樣的狀況逼入絕境之類的,她并沒有細說。
不過,我也大概能夠猜到。
然后,這個預料在我們脫離竹林,視野頓時變得開闊的那一瞬間變成了確信。
只見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毫發(fā)無損地站在那里的輝夜,以及滿身瘡痍倒在地上的妹紅。
怎么看都是兩人已經打完了的場景。
“妹紅!”
我想都沒想就叫出了聲。
下意識地揮開了慧音扶著我的那只手,結果直接倒在了地上。
好、好疼啊……整張臉迎面跟大地狠狠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慧音見狀也叫了一聲【先代???】,似乎十分擔心的樣子……真抱歉,我現在很害羞所以別那么盯著我看行么。
擦了擦鼻血,我將疼痛與羞恥心拋在腦后,重新看向了妹紅的方向。
在聽到了我的叫聲之后,妹紅的身體也只是稍稍動彈了一下,并未再次站起來。
不對,是已經坐不了么?也就是說她已經被逼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振作點,妹紅!”
雖然慧音似乎想把我扶起來,可我個人卻覺得比起這件事,還是應該先幫助妹紅。
我是真的想直接過去把妹紅扶起來。
這跟我的腿沒有任何關系,哪怕爬都要爬過去。
可是,我做不到這一點。
因為這場勝負,是由不得他人置喙的。
畢竟妹紅就是為了這個時候才與我們進行修行的。
“站起來……!”
做不到么?
光憑我的鍛煉,是無法打敗輝夜的么?自責與后悔頓時涌上了心頭。
一個月的時間里,我已經把能教的都教了。
不僅僅是純粹的戰(zhàn)斗技術,我還從輝夜的不死性入手,制定了專門的戰(zhàn)術、各種狀況下的對應方法,用我所知的最強某漫畫中的知識對之進行了針對性的鍛煉。
要知道不死之身并不能與無敵劃等號。
破綻是一定存在的。不如說,在戰(zhàn)斗漫畫之中關于這一方面的攻略方法數不勝數。
也就是說勝算依然存在?!救祟悺渴墙^對不會輸給【不死之身】的。我就是如此確信的。
加油,妹紅!現在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站起來!站起來,妹紅!”
我拍著地面,繼續(xù)大聲叫道。
看到罕見大聲叫著的我,一旁的慧音似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現在的自己確不是平時的我,不過我也不能就這么直接說出來。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拳擊臺邊的輔導員。說的具體點就是與段平大叔一樣的心境。
(注:指的是丹下段平,出自作品【明日之丈】)
對于滿身是傷的妹紅來說,這句話可能是嚴酷的斥責。
可是,我與妹紅是一同度過那段艱苦的修行時光的同伴。
那段時光是為什么而存在的——當然是為了贏下這場勝負而存在的。
為了讓妹紅發(fā)奮再次戰(zhàn)斗起來,我下意識地說出了漫畫之中的臺詞。
痛苦的時候,倒下的時候,只要聽到這個臺詞就能再次站起來!
這就是我這個自身經驗過的、來自于偉大的先人的應援。
收下這句話,然后再次站起來,妹紅!
“站起來,妹紅!”
妹紅的手腳都掙扎似的動了起來。
就像是為了站起來而采取的行動一般,手指不斷地撓著地面,雙腳也想再次踏住地面??墒?,好像沒那么順利的樣子。
真想再仔細看看她。想靠近她,然后幫她站起來。
但果然,我做不到。
無視了一旁擔心著我的慧音,我固執(zhí)地趴在地上守望著妹紅。
看著這樣的我與妹紅,輝夜意外地并沒有為難我們。
“——你的話語真是不可思議呀,先代巫女”
輝夜就那么望著妹紅,淡淡地說道。
“該怎么形容呢,包含了某種說不出來的【力量】。本來這句話本身并沒有什么蹊蹺,也沒有任何突出的表現力,可一句【站起來】似乎就能讓人站立起來。
明明是無相無形的語言,卻好像真的產生了支撐身體,將其拉起來的錯覺。就連在一旁聽著的我都有這種感覺,更何況作為對象的妹紅呢。
對于被逼入絕境的她來說,想必沒有比這更好的支持了吧。難道說,你有操縱言靈的能力不成……”
誒……是這樣么?
突如其來的發(fā)言讓我也有些糊涂。畢竟那些話也只不過是發(fā)自肺腑而已。
如果要說我的話語有些特別的話,想必那也并不是因為我自身的能力,而是這句話本身就蘊含著那樣的力量吧。
畢竟這是我所尊敬的偉大的漫畫之中的先人們,用來鼓勵自己與他人奮斗之時所說的話。
因此,這些話對于看到了那些物語的人來說自然能從中獲取沖擊與感動。
我只不過是借用了那些力量而已。
對我來說,重要的是這些力量能夠作為妹紅的支柱這一點。
正如輝夜所說,如果我的吶喊能夠成為妹紅再次站起來的力量的話,我即便是啞了,聲帶枯竭了,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喊出——
“我終于知道妹紅仰慕你的理由了”
輝夜將視線從妹紅身上移開,然后死死地盯住了我。
那雙森然的冷眸之中,已然完完全全地充斥著對我的恨意。
“但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有多么不負責任!你那種毫不知情的樣子簡直讓我想吐!”
◆
響徹全場的罵聲與輝夜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容讓慧音驚詫不已。
由于蓬萊之力而處于無傷狀態(tài)的輝夜,的確是個用傾國傾城這個詞來形容也毫不夸張的美女。
而實際上與正倒在地上的妹紅的樣子相比,她給人的印象更多的是一個與戰(zhàn)斗之類野蠻的行為無緣的存在。
可這樣一位美麗的公主,卻有著出乎人意料的明確的負面感情。
而先代也同樣沒有想到,因為對方那巨大的敵意而震驚不已。
面對這樣的敵意也絕不退后的先代,正被看上去如夢似幻一般的公主的其實所壓倒。
“你說我……不負責任?”
“對,我就是這么說的”
發(fā)問的先代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疑惑。
一旁的慧音在第一次看到先代狼狽的樣子,感到了些許的不安。
“總有一天會消失的人類,竟然對永生不死的那孩子——妹紅做出了試圖讓她記住些什么的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你還真是沒有自覺呢”
輝夜用冷若冰霜的語氣斷言道。
“你想讓妹紅記住很多東西。授予她力量,以人類的溫暖包裹她,讓曾經孤獨的那個孩子融入你們的圈子——”
“……所以呢,這么做又有什么不好?”
與聽著輝夜的話陷入沉默的先代不同的是,忍受不了的慧音憤然反問道。
輝夜聽罷指著還未爬起來的妹紅答道。
“那些東西,現在全部成了將妹紅逼入絕境的元兇!
你知道她之所以會如此遍體鱗傷地倒在那里的理由嗎?就是因為她無謂地想保護自己的身體導致的哦。明明只要她受了致命傷,就能立刻通過復活來恢復到無傷狀態(tài)的說。
而那樣拼命地躲避掙扎的結果,就是這個慘狀。妹紅通過修行所得到的力量——正是與你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的證明,就因為不想失去這些她才忍耐著痛苦陷入了如此的窘境”
“開什么玩笑!真要說的話,把妹紅弄得遍體鱗傷的不就是你嗎!”
“這可是我與妹紅的勝負,變成這樣不是理所當然的么?
至今為止我們已經交過好幾次手了。都是這種不論勝負無關生死的毫無意義的戰(zhàn)斗。
而對蓬萊人來說本應是游戲一樣的戰(zhàn)斗,為何這次會變得與痛苦相伴?你以為妹紅是因為什么原因抱著疲勞到極點的身體與傷痛堅持至此???不就是因為你們做了那些多余的事情嗎!”
“……怎么會這樣!”
輝夜的斥責把慧音不講理的言語全部堵在了她的喉嚨里。
雖然不知道她對妹紅來說是有著怎樣因緣的對手,可對方也沒有資格否定與妹紅相處了一個月的她們之間的關系。
妹紅在那段日子里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
要說那段時光是一個錯誤,她第一個不服。
——可是。
慧音的腦中此時浮現的是因為輝夜的話語而無力地在自己雙臂之中顫抖哭泣的妹紅那柔弱的身影。
害怕失去那段溫暖時光而膽怯不已的的她。
輝夜說妹紅之所以會如此痛苦都是因為先代和自己這群人教會她了那些事情。
這么說,那時妹紅之所以會如此悲嘆的原因正是——。
“先代巫女,你又能活到什么時候呢?
如果按人類來說的話,就算你還能再活五十年好了。
可是,妹紅會活到永遠。并不是什么百年或是千年,而是永不完結的時間啊。你覺得那是超凡脫俗的,生命有限者所能想象得到的東西嗎?”
這個問題的語氣之中包含著并不允許先代和慧音兩人回答的嚴厲。
而且這句話并不只是針對她們兩人,任何會迎來死亡的人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們的答案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這也恰好是將蓬萊人與其以外的存在區(qū)分開來的強烈的差別意識。
“對于你們與妹紅所度過的時光,我并不認為里面包含著絲毫的惡意??隙ㄊ浅錆M著善意也好好意也罷之類正確的東西吧。
可是呀,價值觀從一開始就不一樣了喲。你們可以帶著自己所謂的正確活下去,然后安然地迎接死亡。即便經歷過分別的悲傷,死亡也終將平等地造訪你們每一個人,然后結束你們所有的痛苦”
“……”
“——那么,被留下來的妹紅又該如何是好呢?光靠著你們給她的那些話語和記憶就這樣永遠孤獨地活下去嗎?”
“這……”
“做不到的哦。因為呀,妹紅早已在之前的時間里重復了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的事情了”
慧音已經說不出一句能夠反駁的話了。
正如與妹紅同為蓬萊人的輝夜所說,她們這些人總有一天會離開妹紅——她從未如此痛恨自己清楚地意識到雙方立場的不同。
于是她無助地看向先代,可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卻一張表情嚴肅沉默不語的側臉,慧音不由得感到有些絕望。
“先代……我剛剛也說過了吧,你的話語之中包含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次輝夜將矛頭指向了先代。
“在你自身的價值觀看來,你也許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可是,你的那些話真的是在考慮了妹紅的情況之后才說出口的么?在你離開這個世界之后,被留下來的妹紅又該如何活下去呢。你知不知道你留下來的話語,會對對方的心理產生怎樣的影響呢。知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何種的束縛——”
“……先代”
“你的一舉一動都擁有著巨大的影響力。而事實上,妹紅也因此產生了改變。
本來因為重復著生離死別,終于能夠悟透自己與周圍世界的區(qū)別的妹紅也因此再度變回了人類。
這樣的結果就是,她會再次想起失去的恐懼,也會因此繼續(xù)痛苦下去。這種痛苦,可不是像你這樣只活上幾十年就能釋懷的程度”
“先代,求你了。請說點什么吧”
“怎么樣?你能不能為了妹紅繼續(xù)活下去呢?要是我準備好蓬萊之藥的話,你要不要喝下去呢?你準備好負起對妹紅說那些話的責任了嗎?”
“請不要,再讓那邊的那個女的繼續(xù)說下去了……”
“剛剛,你對妹紅說了【站起來】這句話了吧??伤酒饋硪院螅氵€想怎么樣呢?你能讓她在之后的永遠的時間中一直孤單地繼續(xù)站下去嗎?
——這就是我說的不負責任?。≈话颜_的東西擺出來,自己卻完全不去思考說了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的話語,會對對方有著怎樣的影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輝夜帶著厭惡的語氣怒罵道。
而先代卻依舊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只是直直地看著輝夜。
可是,那卻并不是瞪著對方,也不是對對方的叫罵感到不快或是反感的表情。
先代,只是在默默地忍耐而已。
簡直像是她認為輝夜的斥責是正確的,正在接受懲罰一般。
“……先代,為什么?”
一旁的慧音咬牙切齒地忍耐著。
她才是那個比誰都反感輝夜話語的人,正忍耐著恨不得沖上去大干一場的沖動。
而她并沒有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承受斥責的先代本人,完全沒有任何的否定或是反駁。
“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啊???”
慧音步步緊逼似的問道。
她的身體正因為后悔而顫抖不已,淚水也從臉上不斷滑落。
將先代的行動徹底否定的輝夜的言語,也將慧音的心打得支離破碎。
并不僅僅是妹紅?;垡粢彩潜幌却难哉Z與行動所拯救的人。
如果這些都被斥為錯誤的話——先代對此卻一言不發(fā),這更是讓慧音震驚不已。
“請說點什么??!先代——!”
妹紅依舊倒在地上,也不知意識還存不存在。
輝夜依舊用帶著飽含殺氣與敵意的眼神狠狠地盯著先代。
而先代只是沉默地單方面承受著這一切。
至于杜鵑啼血般叫喊地慧音,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回應她的悲愿。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