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路邊傳來易拉罐被踢開的聲音。

“不幸??！”刺猬頭少年上條當麻從街道的一頭跑了出來。

身后跟著一大幫不良分子。

池袋的特色之一，以單一顏色為標志的街頭暴力組織，獨色幫。

上一次來到池袋時，上條也聽聞過一些獨色幫的名字，比如黃巾賊，藍色平方。

但顯然后面這幫人并不屬于以上二者的任意一個。

至于他又是如何被獨色幫盯上的呢？

幾分鐘前。

從學園都市的東邊出口走出，坐著地鐵來到池袋的上條，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他要找的人——平和島靜雄。

正當上條為自己的猜想得到證實，高興地上前打招呼時。

“你是誰啊？”他卻得到了這樣的回復。

“是我，上條當麻啊，當初還被你揍了一頓，你都忘了嗎？”不甘心就此放棄的上條繼續(xù)嘗試。

“被我揍過的人那么多，我哪記得你是誰？”對面依然給出了這么一個令人失望的回答。

而偏偏就在此時，一個頭戴紅頭巾的不良突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平和島靜雄，撞到不要緊，關鍵的是，他還把自己身上的泥水蹭到了靜雄的酒保服上。

這下可把靜雄惹火了，一個上勾拳就把那個不良打飛到了天上，在半空整整翻了十個跟頭才終于頭朝地摔在了地面。

“聽著！老子不認得你，少來惹我，有多遠滾多遠！”氣未消的靜雄撂下這句話后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上條也被剛才的一幕嚇了一跳，說實話，他并不知道靜雄這句話到底是對不良說的，還是對他說的。

緊接著，又一個麻煩向他靠近了。

“喂，大哥，你沒事吧！”又一群不良從剛才的地方冒了出來，看到同伴摔倒在地紛紛上前。

隨后，他們又看了看呆站在面前的上條。

“唉？不，不是，不是我干的啊！”上條感到無數(shù)只眼睛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然后，就發(fā)生了開頭的那件事。

看樣子，身后這幫不良可比學園都市那些三流小混混難纏多了，光是這奔跑速度就已經(jīng)達到了上條勉強能不被追上的程度。

往好的方面想吧，比如說，這幫家伙要是真的被靜雄先生盯上，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全性命呢，現(xiàn)在就只當是把這群不良從靜雄先生那里救出來的吧，就像上次引開御坂美琴身邊的小混混時那樣。

“可為什么我要遭這種罪?。　鄙蠗l一邊跑一邊抱怨。

跑了將近兩公里，身后的不良們竟然一個都沒有少。

不同于學園都市那幫無組織無紀律的小混混，形成了組織的獨色幫團體，看樣子在達成目標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更可怕的是，他隱約聽到了摩托車發(fā)動機的聲音。

他們這是坐上摩托車追了嗎？

“要死了，這次真的要死了！”上條絕望地想。

突然，一輛面包車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快上來！”推開車門，里面是一位金發(fā)的混血男子和一位戴著帽子的短發(fā)女子。

顧不上那么多了，上條一頭鉆進了車里。

隨后面包車加速離開。

“啊，差點以為要死了?！鄙蠗l大口喘著氣，“那個，謝謝你們救了我?！?/p>

“要謝的話就去感謝某位熱心的Dollars成員吧，多虧了他我們才能找到這里哦。”金發(fā)的混血男子說。

“Dollars？”

上條抹了一下頭頂?shù)暮?，隨后睜開了眼。

眼前的二人讓他大吃一驚。

（五）

“你們是，游馬崎先生，狩澤小姐！”上條指著面前的兩人說。

“嗯？這位小哥你難道和小游馬認識？”

“要說認識的話，狩澤小姐不也一樣嗎？”

二人面面相覷。

“嗯？你們不記得我了嗎？上條當麻？天衣女王？地下隧道的怪談？”上條嘗試者幫他們回憶。

“這位同志說什么呢？”游馬崎歪了歪腦袋，“上條當麻，這是你的名字嗎？”

“該不會，這位小哥也是二次元的人吧！”狩澤笑著說。

看樣子不行，說起來如果行得通的話，靜雄也早就該認出自己了。

上條決定從別的方向入手，他想起了那本以他為主角的輕小說。

“那，這個你們總應該知道了吧，魔法禁書目錄？”上條繼續(xù)嘗試提醒他們。

“魔法禁書目錄？聽起來很像是輕小說的名字??？”游馬崎做出思考狀。

“可我們好像沒看到過這本書呢？”狩澤也顯得一臉疑惑，“會不會是因為太冷門，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呢？”

“小田田你知道嗎？”游馬崎問到坐在副駕駛的男人。

“二次元的東西你們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男人頭也不回地答到，“還有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稱呼?！?/p>

“怎么會這樣……”上條嘆了口氣。

明明最早知道自己在別的世界是小說人物這事就是從他們這里得知的，到頭來他們自己卻反而不記得了。

這時上條目光瞥見了車廂角落的幾摞書。

最左邊一摞每本標題都以“涼宮ハルヒの”起頭，而最右邊一摞每本都帶有“物語”二字。

去年順著地下隧道來到池袋時，上條在同樣的位置看到過其他的輕小說，共同點在于它們的出版社都叫“電擊文庫”。

而如今，擺在那個位置的輕小說卻沒有一本來自這個出版社。

當初進入那邊的秋葉原時，上條曾翻遍書店找到了所有與“那個世界”的同伴們相關的小說，而它們也都是這個出版社的作品。

畢竟完全沒有關聯(lián)的話，也不會被卷進同一個世界了啊。上條心想。

想想，一本講述著自己故事的二次元輕小說如果直接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怎么說也太奇怪了，也許正因為此，當眾多世界融合在一起時，小說的“存在”大概也就消失了吧。

“哦吼？看樣子上條同學對我們的輕小說很感興趣呢?！庇务R崎見上條目光停留在那堆書上，表情就如同某個教會干部拉攏到了成員一般。

“所以我說了嘛，小上條一定也是二次元的人啦?！贬鳚梢矞愡^來說。

如果在你們看來與我是初次見面的話，能不能不要上來就叫得這么親密啊。上條心想。

“那個，游馬崎先生，狩澤小姐。”上條打算確認一下，“你們，有聽說過一個叫電擊文庫的輕小說出版社嗎？”

“電擊文庫，好像有印象啊?！庇务R崎作思考狀。

“小游馬你忘了嗎？上次那本被你吐槽太厚啃不動的不就是電擊文庫嗎？”狩澤提醒了他。

“哦，對了，《境界線上的地平線》對吧。”游馬崎拍了拍腦袋。

“不過，總的來說好像不是一個很有名的出版社呢?！贬鳚烧f。

看來自己的想法多多少少是對的了。上條心想。

“我說，雖然我并不介意你們在我的車上繼續(xù)談宅話，但這位叫上條的朋友，你就沒有現(xiàn)在要做的事嗎？”這時司機開口了。

“獨色幫看樣子也甩開了，那就到這兒吧?！鄙蠗l心想著再和他們說下去也沒有任何結(jié)果，“另外還是很感謝你們救了我?！?/p>

“沒事沒事?！庇务R崎客氣地擺了擺手，“對了，咱們相逢即是緣，要不這兩本小說就送給你當餞別禮吧?！?/p>

說著，游馬崎遞給了他兩本《化バケモノ物ガタリ語》。

“看你一直盯著這本，應該喜歡的吧。”狩澤接著說。

“這……可以嗎？”上條有些驚訝，明明自己是被幫助的一方，最后居然還是他們送給了自己禮物，是誰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吧。

“沒問題啦，反正我們也都翻爛了?！?/p>

“而且，這本小說，對你說不定會有什么啟發(fā)哦?！?/p>

此時車已經(jīng)停在了路邊。

游馬崎硬是把書塞給了上條。

“不用客氣啦！”狩澤關上了門，隔著窗戶揮了揮手。

“那……感謝了?！蓖妻o不過的上條只好表達了謝意。

“再會了?！弊诟瘪{駛上的男人側(cè)過臉對上條道了別。

隨后，面包車便遠去了。

（六）

“果然活得久就是好啊，繼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和巨大空中要塞后，我們居然又一次親眼目睹了奇觀呢，是吧，米莉雅。”

“是啊，艾薩克，真的很不可思議呢，浮在天上的蛇與城堡，大橋兩頭的巨人和巨熊，啊，下一次再去御崎市，又會遇到什么奇觀呢？”

走在街上的上條與一對外國人夫婦擦肩而過。

說是外國人，可他們卻都穿著和服，就像是要去趕集會或者參加祭典一樣。

“吶，米莉雅，你知道嗎？聽人說終結(jié)了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的人，好像還是個孩子呢?！泵邪_克的男人說。

“是啊，還有御崎市的那天晚上，據(jù)說也有人看到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在天上飛?！泵忻桌蜓诺呐苏f。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呢！”艾薩克轉(zhuǎn)了一下身子。

“是啊，簡直精彩絕倫！”米莉雅張開了雙臂。

上條回頭看了看身后這對傻傻的夫妻。

相必他們應該不會想到，自己口中“終結(jié)了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的孩子”，就在他們身后不到十米吧。

而所謂“在天上飛”的男孩和女孩，上條大概也能猜到是誰了。

果然，世界融合的同時，歷史并不會有根本性的變化，發(fā)生在自己世界的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也發(fā)生在了這里，而夏娜與悠二在御崎市上空的決戰(zhàn)，也確確實實地發(fā)生在了不久之前。

與此同時，關于“為什么平和島靜雄沒有認出自己”這個問題，他也差不多找出了答案。

其實很簡單，因為時間不對。

上一次從地鐵隧道來到池袋時，每個人所來自的“時間點”都是不一樣的，即使是同一個世界的土御門元春和藍發(fā)耳環(huán)，也出現(xiàn)了一個不知道“搗蛋鬼”，一個不知道“恩底彌翁”已經(jīng)消失的情況。

更不用說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池袋了。

可現(xiàn)如今，“世界”已經(jīng)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了一起，不會再出現(xiàn)時間點不同的情況，恐怕，現(xiàn)在他所在的這個池袋，和當時的池袋相比應該屬于“過去的池袋”。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平和島靜雄沒有認出自己了，因為那是“過去”的他。

一陣奇怪的摩托車聲傳過，一個黑色的身影快速閃過。

上條認得她，無頭騎士，塞爾提·史特路爾森。

但現(xiàn)在去搭話的話，十有八九塞爾提也不認得自己吧。

一邊想著，上條走進了地鐵站。

“哈——啊——”從上衣口袋里傳出了女孩子打哈欠的聲音。

坐在出發(fā)的地鐵上時就睡著，直到現(xiàn)在才醒的歐提努斯。

“?。课宜硕嗑?。”歐提努斯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外面。

“我說啊，神也會那么渴睡嗎？”上條不禁吐槽，“進了池袋一直到現(xiàn)在，中途我被獨色幫追了兩公里你都沒醒嗎？”

“??？我說我怎么好像夢見地震了?！睔W提努斯揉了揉眼睛。

“總而言之，雖然猜想得到了證實，但在沒有找到解決辦法的情況下基本等同于白跑一趟，先回去吧。”上條買好了地鐵票，坐上地鐵。

距離學園都市還有好長一段路。

“那，我就再睡一會兒了?！闭f罷，歐提努斯又鉆回了上條的衣兜。

“唉，算了吧?！鄙蠗l嘆了口氣，拿出了游馬崎送給他的小說。

看著看著，上條也睡著了。

睡著的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坐過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