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廢墟上那一株柔弱的小花
去年四川之行,沿國道213從九寨返回成都,行至汶川縣映秀鎮(zhèn),時值5月12日,正是5.12大地震四周年祭,要在地震遺址漩口中學舉行四周年追思會。
導游抓緊安排午餐,就餐的是一家小餐館,女老板麻利干練,給我們介紹,地震后自家房子都垮塌了,震后政府援建了房子,一家分得一棟三層小樓。她和妹妹利在自家分得的小樓開了飯館。知曉我們是內(nèi)地過來的,不停地感激大震時祖國各地的無私大愛。上菜時,特意免費加了一個菜表示感謝,我們道謝時,老板說內(nèi)地游客來就餐,都加一道菜,算是對地震時大愛的一種回報。
飯后我們一行趕往漩口中學,五月的映秀,繁花似錦,花團錦簇,新建的樓房具有濃厚的羌族特色,街道整潔光新,一塵不染,廣場上凝滯著一片安靜祥和,沒有小孩在街頭追逐嬉戲,大屏幕上播放著映秀的宣傳片。兩個當?shù)仄恋墓媚锷碇G麗的羌服從街頭裊裊飄過,從對面山頭上祭奠逝去親人歸來的村民臉頰帶著淚水戚然走過,讓人心頭不禁酸憷,聽人說對面山崗就是地震遇難者集中葬埋點,現(xiàn)在是死難者祭奠處。
趕到地震遺址漩口中學,已有很多游人和當?shù)鼐用窬奂搅藢W校廣場,武警戰(zhàn)士身著筆挺的禮服默默靜立,花籃的挽聯(lián)“沉痛悼念汶川大地震死難同胞”在風中微微顫動。進入大門,花崗巖巨石雕刻的帶著裂紋的大鐘時針凝固在了四年前這一天天崩地裂的那一刻“14時28分04秒”,石刻大鐘時針深深的縱紋強烈撕扯著我們的心靈,一下把我們帶到了那個痛徹心扉、舉國垂淚的隱晦歲月。
2008年的春天沒有感受到溫暖和欣喜,人們的心頭每天堆積了太多的陰霾,每天呆呆看著守候在電視機和網(wǎng)絡旁令人震驚和窒息的畫面,痛惜著,感動著,默默淚流。14時28分,正是莘莘學子靜靜等待老師雙腿邁進教室齊聲喊“老師好”的時間,而時間卻定格在在那一刻骨銘心的時刻,天嫉中華,那一刻忽然天崩地裂,在學生的驚恐無助的尖叫聲中,已經(jīng)天昏地暗,一切都夷為平地……瀝瀝細雨中的操場上,充滿青春活力的一條條小生命失去了心靈的家園;轟塌的樓層間巨大的橫梁壓在柔弱的軀體上,孩子對生命巨大渴望的手伸向冰冷的天空;挖開的廢墟中,一團孩子發(fā)絲上和嬌嫩的小臉蒙上慢慢水泥灰,手里還攥著心愛的鉛筆;癡情青年身背已亡故妻子騎摩托車歸鄉(xiāng)演繹了生死不渝的愛情;譚千秋老師用生命支撐起了對學生的大愛,而他愛人在他遺體旁掩面仰天的情景讓人無法紓解;民警蔣曉娟最美麗警察讓人飲啜;央視趙普主持節(jié)目時幾度哽咽,李小萌在北川被老農(nóng)的坦然和巨大的人性本色感動的失聲痛哭……我所在的轄區(qū)群眾自發(fā)為災區(qū)捐款,巨大的災難激發(fā)了人們的偉大本性和善行,當群眾手拿一沓沓百元、伍拾元、一元的現(xiàn)金交給我們時,我們感受到了團結(jié)和溫暖,我們的國家沒有理由不感謝和善待偉大的民族和善良的人民,感動于大難興邦!
默默走在為參觀設立的小徑上體會感悟著災難來臨的那一刻。面向?qū)W校大門的一棟樓是教學主樓,主樓四層已經(jīng)傾摧傾斜倚靠在三樓,承重立柱鋼筋扭曲變形,不慢粗大鋼筋橫梁橫亙在樓層之間。如此堅固的混凝土構件能被扭曲成這樣,那是怎樣的應力啊,我們想象不到,地震來臨時,在已經(jīng)傾斜45度的樓道和教室內(nèi)孩子們經(jīng)歷了怎樣的驚悚和無助,該有怎樣的尖叫和擁堵……。教師辦公樓是破壞最為嚴重的,整棟大樓訇然倒地,只有一個角還勉強傾斜著沒有全部坍塌,走在樓的旁邊,就有一個地震幸運者所說的,跳著跑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樓頂,樓頂浸潤在潮濕的地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布滿了苔痕和鐵線蕨及各類雜草。實驗樓則向后傾頹,一副搖搖欲墜眼看要倒塌的樣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水泥斜柱支撐住了。室內(nèi),一片玻璃碎渣和搖落變形的窗扇及大塊的空心磚砌塊,實驗桌椅橫七豎八斜躺著,學生的書包和書本上落滿了灰塵,文具盒散落在地上,各種書寫筆散落了一桌一地,清風吹過,書頁微微顫動,好像在尋找它的主人。受損最輕微的就是學生宿舍,大震時應該是沒有學生的,因為跨度空間小,支撐點多,沒有倒地,但是外面墻皮也是斑駁脫落,沒有脫落的也是一道道的網(wǎng)紋裝裂縫。窗子上的鋼筋防護網(wǎng)斜掛在窗外搖搖欲墜,鋁合金窗被扭曲,樓遞間的混凝土橫梁彎成了拱形,室內(nèi)的日光燈一根吊線已經(jīng)斷掉,沒有燈管的日光燈還在輕輕搖晃。樓頂女兒墻上代表羌族圖騰華麗的紋飾已被扭曲和震落,忽然看見四樓斷垣殘壁上有一株黃色小花在顫顫巍巍迎風擺動,旁邊一簇鐵線蕨倔強護衛(wèi)著這朵柔弱的小花,默默盯著樓頂上瓦礫間的小花,眼里就涌起了熱流……(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空氣中一片靜謐,當?shù)貦C關學校的人員陸續(xù)列隊來到了遺址。學生中有小學生和中學生,4年時間的磨礪,小學生可能已經(jīng)模糊的記憶,像過節(jié)日一樣,蹦蹦跳跳,你推我搡的。時光卻沒法抹去初中高中學生們心頭的夢魘,他們可能經(jīng)歷了當時驚魂一幕,從老遠就默默盯著猙獰的廢墟,沒有一個人說話,眼里流露出的是對已逝師生的緬懷還是對山崩地裂時的恐懼?
看著默默站立在微風中同學們,清風微撫著女孩的劉海,眼前又浮現(xiàn)出樓頂上那一株柔弱的小花……
漩口中學是阿壩州的一所重點中學,原在汶川縣漩口鎮(zhèn),因修建紫坪鋪水庫搬遷至映秀鎮(zhèn),總投資6500萬元。學校占地面積平方米,有學生1527名,教師133名。“5.12大地震”造成了43名學生、8名教師、2名職工、2名家屬遇難,27名學生、2名教師嚴重受傷,其中3名教師被截肢、12名學生成了孤兒、造成21個單親家庭。地震發(fā)生后,各級黨委、政府對該校極為關心,5月16日在成都3所大學復課。在社會各界的努力下,全校師生于2008年7月遷到山西省長治市過渡。
是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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