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香樟園
在我的世界里,曾有兩個香樟園。一個在遠方的現(xiàn)實里,一個在腦海的記憶里。
和四季分明、多姿多彩的北方小樹林不一樣,記憶中的香樟園常年青綠、樹影婆娑,且總帶著南國特有的濕潤之氣,簡單而不失韻味。
和記憶里的香樟園不同,現(xiàn)實中的香樟園總要平淡一些,至少心情寡味時會這樣想。它是隔壁被服廠生活區(qū)后院一個隔離開來的小臺子。叫香樟園,其實種的也不全是香樟樹,四周還是夾雜著一些別的樹種,總共約三、四畝大的地兒。有幾條卵石鋪成的不規(guī)則的小路交錯其間,空處植了草坪。小路的交匯處有兩個鋪了瓷磚的水泥方桌,四周砌了幾個小墩子,可以休歇。園子北側(cè)是一排老舊的紅磚平房,住著幾戶鄉(xiāng)下來的打工者,沒有孩子。園子雖小卻十分安靜,沒有路燈,夜色中幾縷燈光從窗戶里透出來能感到溫暖。
就這樣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園子,卻成了那幾年我難得的一個好去處?;驍y妻,或伴友,或談笑,或默然,徘徊其間,倒也冷暖自如,怡然自得。
記得也是一個平常的傍晚,天色已經(jīng)暗了,我和妻子在園子里各自轉(zhuǎn)悠。十多年的夫妻,話已經(jīng)少了,誰在想什么,鬼才知道。突然,妻子走過來,神神秘秘告訴我:“我剛撿了兩百塊錢,怎么辦?”
“喲,運氣不錯!不過還是還給人家吧!”我想,這錢肯定是這幾戶中哪位農(nóng)民工掉的,“他們掙錢不容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怎么還?哪知道是誰掉的?”妻子問。
“要不我們不說撿了什么,先挨家問問有沒有人丟東西,若有人說丟錢了,不就可以找到了嗎?!蔽蚁霊?yīng)該這么辦。
“那你去問。”妻子說。
“好吧!”接過錢,我轉(zhuǎn)身過去?!暗鹊?!”妻子笑起來:“逗你的,是我自己的錢,看看你啥反應(yīng)!”
“還好,沒掉鏈子。”我暗自慶幸。
雖然我覺得妻子這玩笑開得也沒多大意思,但那一刻,我想到了許多。想到了那些用鈔票點煙的绔姐闊少,想到了那些在大馬路上大把大把灑錢的款爺富婆,也想到了小時候用鉛筆在紙上印硬幣背面國徽的事情。。。。。。。也正是從那一刻,我真正明白了:不僅人有尊嚴,錢也有尊嚴,錢的尊嚴也反映著一個社會的勞動者的尊嚴。
從此,在路上碰到錢,無論是一分兩分還是一毛兩毛,我都會撿起來。
時光快速地變換著生活的空間。
如今,我寄居他鄉(xiāng),已很久沒有到過遠方的香樟園了,也不知有沒有變化。只是偶爾想起,還青翠依舊。
2012年9月18日丑時于西藏亞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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