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以為，你會永遠屬于我。”陸時盡的手中，一只蠱蟲還在蠕動，卻是看向了來人。

唐不期的神色之間不見絲毫動容，“我的永遠早就交付出去了，當然，從始至終都不是你?！?/p>

陸時盡苦笑，“是啊，即使有‘移情’的存在，你還是選擇了曲緣君。他對你當真就這般重要？”

“陸時盡，你搞清楚，從始至終都是你跟陸明珠在自欺欺人，將我對緣君的感情加注在你的身上有意思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本該全部屬于緣君！你只是一個卑劣至極的小偷！”唐不期拿著千機匣，眼中浮現出了殺意。

“所以說，即使我現在告訴你我愛上了你，我也沒有機會了是嗎？”陸時盡臉上充滿了苦澀。

“陸時盡，當初我雖然受蠱的影響，但那些行為卻也是做不得假的。為你喪失理智是我在這段感情里最大的誠意，可惜你，不懂珍惜，不經誘惑，不說實話，不值一提?！?/p>

“喜歡你，是我犯賤；愛上他，是我甘愿?！?/p>

“眼下是在五毒的地界，我不能殺你，但若有下次……”

唐不期站在那里，明明只有幾步之遙，陸時盡卻從未覺得他們之間相隔這般遠過。

他想，他大抵真的要失去他了。

“如果下輩子，我比曲緣君先遇到你，你會不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下輩子還是不要再見了吧?！?/p>

唐不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離開。

或者說，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來找什么答案。

或許是年少的期許，或許是那段荒唐的過往，亦或是那份錯位的愛情。

只是那個曾經卑微愛著陸時盡的人，終究只是一個虛構的假象，不可信，不可說。

真真正正的唐不期，連來世的相逢都不愿。

他們之間只有血海深仇，今生不予你半分溫柔，來世不予你半分期許。

我們，永遠只是陌路人。

陸時盡想，他總要搏一把，至少看看曲緣君究竟配不配。

于是，唐門與明教，唐不期與陸時盡，同時向曲緣君提出了聯姻。

“我早就說了，待到祭祀大典結束之后，會向五毒下聘。無關你我之間的關系如何，現在我們只是競爭者。”陸時盡路遇唐不期，笑著打招呼。

唐不期卻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緣君選擇誰都是他的自由，選擇權在他的手上。即使他不選我，我也會守護他一生?！?/p>

陸時盡攥緊了拳，只能站在那里，看著唐不期走過。

末了，他抬腿，走向了祭司殿。

“……你的意思是，要我與你聯姻？”曲緣君換了一個坐姿，靠在了椅子上，“你應該知道，我與不期哥哥有婚約?！?/p>

“他既然對你情根深重，你嫁不嫁給他，獲取的利益又有什么差別呢？與我明教聯姻，還能多添一份助力?！标憰r盡似乎真的只是在提供一個建議。

曲緣君笑笑，“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會考慮的，陸教主，請吧。”

“希望，明天能聽到大祭司的答案?！?/p>

陸時盡走后，曲緣君在祭司殿坐了一晚上，從天黑等到破曉，唐不期便在殿外守了一晚。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過是一道門。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你是自由的。”唐不期為曲緣君整理好發(fā)飾，輕聲說。

“聯姻之事……承蒙陸教主厚愛，不過我還是選擇與唐門少主履行婚約。”曲緣君牽住了唐不期的手，“你的提議的確動人，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權勢無法替代的?！?/p>

“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我的不期哥哥更重要一些?！?/p>

“我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而不是冷冰冰的權勢。當年奪權是為了守護我的少年，后來集權是為了生存?；蛟S時間的確改變了很多事情，可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質的?！?/p>

“我的不期哥哥已經回家了，我……不必再爭了?！?/p>

“權勢令人瘋狂，好在我最后還是清醒地想起是為了什么活著?！?/p>

陸時盡看著唐不期與曲緣君交握的手，失魂落魄地笑了笑，當晚便悄無聲息地帶人離開了。

滄海有時盡，巫山終不期，從來不是一句玩笑話。

很多年后，他看到他和他的孩子到了習字讀書的年紀，他依舊是孑然一身，留在明教，只是偶爾會來看看。

有一天，他站在那里，看著那孩子指著書一字一句，似是在念，又似是在問：

“小鳥為什么飛不過滄海？”

那一刻，陸時盡好似撥開了時間，穿過歲月的長廊，又回到了那一年。

“不是小鳥飛不過滄海，而是滄海的那一頭早就沒了等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