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生活是一種態(tài)度，而我更愿意說生活是一種姿態(tài)。態(tài)度是在某種公序習俗規(guī)制下的遵循或者不遵循的心理與行為的結合，而姿態(tài)一詞更加形象，她怯除了一切復雜與深邃而單純地展現(xiàn)出一個姿勢、形狀，如芭蕾演員的舞姿、蒙娜麗莎的微笑、亞里士多德的沉思，或流浪者的踱步徘徊，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和幕天席地、隨遇而安。

說起流浪者，并不是必須和“邋遢”、“貧困潦倒”聯(lián)系起來。臺灣作家三毛的足跡遍布非洲大小城市、沙漠河川，在享盡自由和美的饕餮盛宴后灑然離世，可謂一個十足的流浪者形象，她卻將美的感受訴諸于優(yōu)雅的文字，為他人留下對生活無限追求與向往的精神快餐。中國當代搖滾音樂奠基人崔健曾自稱是“假行僧”，走遍祖國大江南北，卻也為音樂愛好者留下很多經(jīng)典。當然，多數(shù)情形下說到流浪者，我們想起的不是他們，而是諸如犀利哥、蘇乞兒、賣火柴的小女孩和街頭行乞者，他們的骯臟丑陋形象是城市的一道風景，也讓政府搔頭；然而，撇開政治考量和鄙俗念頭，以平和之眼觀之，這樣的流浪未必就不是一種生活姿態(tài)，其與文人墨客的流浪相比并無高低、俗雅之分。區(qū)別只在于，前一種流浪者的物質生活充裕、衣食無憂，后者飽受饑寒之苦和世態(tài)之冷罷了。

今天是公歷2013年的最后一天，是一個辭舊迎新的日子。我處理完瑣事，搭上了兩點鐘從山陽縣到西安的客車。在我落座后不久，上來一個污頭污面、渾身散發(fā)著酸臭的青年，他前瞅后瞅，最后坐在了我的旁邊。從救助站工作人員口中得知，他27歲，甘肅人，昨晚睡在街邊的樹下，早上被人發(fā)現(xiàn)后帶到救助站。山陽救助站人員托付我，在汽車抵達西安后幫忙聯(lián)系西安救助站，我應允。我并無心情與他搭訕，他倒以乖張的表情，從口袋里摸出半支香煙（或者說是一截煙蒂更準確，因為煙蒂占了更大的比例）吸了起來。酸臭與嗆鼻的煙味彌漫在這個車廂里，他卻是不顧及別人異樣的眼光，一副很陶醉和享受的樣子。

這是我第一次與流浪者近距離接觸。雖然并無好感，卻也并不反感。或者說在我的意識里，自己也是個流浪者吧。而立之年還沒有家室，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和固定的居所；漂泊于異地他鄉(xiāng)，流連在大小城市，彷徨在這年頭歲末，這若不算流浪又是什么呢？

回到城中村里的六平米小“宅”，我打開電腦又碼起字來。一圈圈的香煙籠罩著我的臉，懸浮在眼前，仿佛縈繞著整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我從不曾停止流浪，而流浪又何嘗不是一種率真、唯美的生活姿態(tài)！

歲末隨筆 2013年12月31日23:14(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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